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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8月14日 来源:百道网
时间:
《永远爱你》
出版社:接力出版社
作者:罗伯特·马修,梅田俊作
出版时间:2010年01月
这是一本感动了很多人的绘本。
无意中发现有两个版本,研究癖发作,因此仔细比较了下,谈一下自己的感想。
英文版本是加拿大原作,中文版来自日本,文字翻译自英文版,由日本画家重新绘图。所以我们比较的是加拿大原作和日文版的特点。
从绘画风格上,大家可以看出日本绘画版本唯美浪漫,蓝天、云朵、悠然漂浮空中的妈妈以及怀抱中的婴儿。还有两个小小的配图,似乎是围绕地球的行星(我暂且做这样的解读),就像妈妈哼唱的摇篮曲一样萦绕耳边的是:永远爱你。
加拿大版本,写实派。乡村风格的居家浴室,小花装饰的墙壁,马桶边上坐着捣乱的孩子,一只手扯着拉乱的手纸,另一只手中高高扬起一只手表,地上到处是玩具。LOVE YOU FOREVER? 嗯,真的吗?可能吗?
我们分别看下。
静静的夜里,
一个妈妈
抱着她刚出生的小宝宝,
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
轻轻地摇啊摇,
轻轻地唱着……
我永远爱你,
我永远疼你,
在妈妈的心里,
你是我永远的宝贝。
小宝宝长大了,
他一天一天地长大了。
当他两岁大时,
他开始满屋子乱跑,
把书架上的书推倒,
把冰箱门开开关关玩个不停,
还把妈妈的手表丢进马桶里冲掉。
妈妈气得想大叫:
“这个小家伙真让我受不了!”
但是一到了晚上,
当这个小家伙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时,
妈妈会推开房门,
悄悄地走到他的床边,
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然后,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
轻轻地摇啊摇,
轻轻地唱着:
我永远爱你,
我永远疼你,
在妈妈的心里,
你是我永远的宝贝。
小男孩长大了,
一天一天地长大了。
当他九岁大时,妈妈气得真想把他关进动物园的笼子里!
但是一到了晚上,
当这个小男孩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时,
悄悄地走到他的床边,
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然后,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
轻轻地摇啊摇,
轻轻地唱着:
下面是重复的节奏,当他长成十几岁的大男孩时,以及成年人时。
甚至当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离开家,在城里买了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的时候,
有时候,
妈妈还是会在深夜里,
开着车子到城里去看他。
当屋子里的灯光暗下来时,
妈妈会推开房门,
悄悄地走到他的床边,
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然后,轻轻地把这个大男人搂在怀里,
轻轻地摇啊摇,
轻轻地唱着:
我永远爱你,
我永远疼你,
在妈妈的心里,
你是我永远的宝贝。
妈妈变得越来越老了。
有一天,
她打电话给儿子,
对他说:
“你找个时间
回来看看我这个
生病的老人吧!”
当儿子回到家时,
妈妈依然像往常一样,
轻轻地唱着:
我永远爱你,
我永远疼你
但是,她只唱了这两句,
就虚弱得无法唱下去了。
这时,儿子走向妈妈,
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
轻轻地摇啊摇,
轻轻地唱着:
我永远爱您,
我永远疼您,
在我的心里,
您是我永远的好妈妈。
那天晚上,
当儿子回家以后,
他在房门口
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走进小女儿的房间,
轻轻地把这个睡梦中的小宝宝搂在怀里,
轻轻地摇啊摇,
轻轻地唱着:
我永远爱你,
我永远疼你,
在爸爸的心里,
你是我永远的宝贝。
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
简单概括下,这是一个唯美深情的故事。除了在孩子2岁、9岁和十几岁的淘气画面上,用了稍显凌乱的画面、怪异的撞色之外,其他画面上蓝色的天空、星星、妈妈白色的衣服、怀抱、秋天飘零的黄叶、白色的雪花、昏黄的灯光,所有画面形象简单、色彩纯净,因此引发观者优美、单纯的感觉。而配合反复出现的“轻轻地摇啊摇,轻轻地唱着,我永远爱你,我永远疼你,在妈妈的心里,你是永远的宝贝”,温柔深情、广泛恒久的母爱主题,触动了每个读者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很多成年人读后都深受感动,禁不住回忆起自己的父母。也让自己从养育孩子的各种挫折与烦恼中抽身,重新打量家里那个淘气的小家伙。
但是,对于这本绘本,也有一些值得思考的地方,特别是跟英文版对照以后。
很多读者最大的疑问是:当男孩十几岁、成年以后,孩子那么大了,妈妈还能抱得动吗?还偷偷跑到已经是成年人的儿子的新家去抱儿子,这不是变态吗?孩子也不会让抱了吧?这不是舍不得放手、对孩子的过分依赖吗?妈妈需要调整自己的重心!出现以上疑问的,不是少数几个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疑问?这里出现了矛盾的信息!
如果我们按照美的优美、崇高、悲剧、喜剧四种不同分类,日文版的这个视觉形象与色彩上,应该属于优美,表现形式是静止、和谐、秀雅、安静,鲜明不刺激。
但是,优美除了要求有形象的可感性外,还需要具备物的一般尺度、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主题与客体的一致。所以,读者会由视觉的优美,以及开头刚出生时妈妈抱着婴儿哼唱的“物的一般尺度”与主客体一致性,来衡量接下来的故事和其他要素,比如故事中人的行为、语言。
文中叙述的具体故事与人的行为中,我们看到妈妈不管儿子长到多大,总是在孩子熟睡后,偷偷爬到儿子房间,抱起儿子,唱着摇篮曲。甚至半夜驾车跑到城市的另一头,从窗户偷偷爬进成年儿子的家。这些,与我们作为读者的审美主体很不一致,也与视觉中的优美不一致。
实际上,人物的行为已经偏离了物的正常尺度很远,展现的是看似正常的假象,因为这些事情已经偏离了正常的尺度,而这些,属于审美类型中喜剧的范畴。喜剧的定义是展示被否定对象的不合理性,即可笑性而使美好期待得以实现。
通常喜剧都是寓庄于谐,“庄”在于深刻严肃的社会主题,在这个故事中,就是伟大的母爱,“谐”就是行为的怪异和可笑,比如把妈妈的手表扔到马桶冲走、怪异的朋友、居然半夜从窗户里爬进老大不小的儿子的房间,去抱他。实现的美好期待就是儿子最后以同样的爱回报母亲,一直不怎么表露情感的儿子把这爱和爱的行动传递给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在一个事物中,同时涵盖了优美和喜剧两种风格,如何做到统一呢?这也就是混乱和误解产生的根源。
我们来看下英文版。
因为故事主要发生在夜晚,所以英文版同样是用白色、蓝色,配合温暖的黄色展现温馨。场景是写实的,乡村风格的居家装饰、服饰、家具等,但是其中却充满了很多喜剧的元素。
比如,晚上偷偷爬到2岁孩子的床前、儿子把妈妈的手表扔进马桶冲走、到处都是的泥巴脚印、爬过地毯的妈妈、倒立煲电话粥的奇怪朋友、绑上梯子驾车去看儿子、抱着高大成年的儿子、窗户外边的梯子等等,这些都是与我们主体不一致的,超出了事物的正常尺度的。但是,我们在看这个版本的时候,并不觉得突兀,因为很明显的,这是一种夸张的处理。
视觉与内容上的喜剧效果,达到了一致。
柏格森认为喜剧的对象在于机械性和僵硬性,很符合这个故事妈妈的行为。而霍布斯等人认为喜剧是主体意识到对象的低下和荒唐感到自己的优越。在这个故事中,我们的孩子很少像那个淘气一样,所以我们更会原谅和宽容我们的孩子;我们也不会像那个妈妈那样简单执着,但是我们理解其中的期待——伟大深沉的母爱!
而对于儿童来说,滑稽幽默反常,正是受吸引的重要元素。只有吸引读者了,才谈得上其他的。另外我第一次看这个版本的时候,还配合了英文的配音,讲述淘气的部分被处理成节奏强烈的摇滚风格,而妈妈唱歌的部分就是温柔深情的,印象深刻。
我假定,大部分绘本是为儿童创作的,那么这本绘本也是为儿童创作的。既然为儿童创作的,就要尽可能尊重儿童的阅读特点。
我把儿童绘本的核心年龄层划定在3-7岁,太小则因为认知不足有些理解不了,太大则可能在识字以后转向文字阅读。这个时期的儿童仍然是读图优先的,他们依赖视觉传达的信息。
日文版用简单抽象的星空、怀抱、秋天的落叶,很难得到儿童的有效识别与认知,另外也缺少发现的乐趣。
英文版里,提供了很多发现的乐趣。每个画面都是写实的,跟我们看到的美剧里的家庭装修风格很像,容易从熟悉感达到认同感。另外,很多反复出现的细节,比如毛绒小熊、在每个画面上有猫儿出现、离开家以后男孩的猫是黑色的、妈妈家的照片除了妈妈自己都是孩子的成长照片、前后呼应的棒球棒和棒球手套、蓝色花瓶、相似的睡姿、妈妈白色的睡衣、鸭子印花的毛巾和后来婴儿房里的鸭子印花的墙纸等等。
因为故事的节奏属于重复的,所以其中既有稳定不变的部分,也有变化的,比如在去儿子的房间过程中,展示的有的是爬过走廊,有的是仰望床上儿子的脸,最后是开车。
当妈妈离世以后,日文版用灰色、蓝色和黑色,衬托出主人公的伤心、孤独感觉,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是英文版蓝色、橙色、白色烘托出一种温暖,给人以希望。如果是给儿童看,那么英文版更适合一些吧。
日文版很多人物是黑色和灰色的背影,略带沉重。英文版里色调是荧光白、荧光蓝,所有人物的睡衣、家具、汽车的色彩、灯罩等等。
四、在文字的处理上,将动作描述转化为状态陈述,弱化了动感和喜剧感。特别是缩减了叠词的使用,减弱了阅读时的口语感。比如:第一页的翻译是:
静静的夜里,
一个妈妈
抱着她刚出生的小宝宝,
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
轻轻地摇啊摇,
轻轻地唱着……
ack and forth,back and forth,back and forth简化了。
我觉得可以翻译为:
妈妈抱着她刚出生的宝宝,轻轻地摇着
摇啊摇
摇啊摇
摇啊摇
妈妈一边摇,一遍唱:
我会永远爱你,
我会一直爱你,
你是我永远的好宝贝
同样,在 he grew and he grew and he grow,也可以翻译成:“他长啊长啊长啊”,比“这样他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更符合口述故事的特点。
也许为了配合日文版本绘画风格的转变,文字改成更为安静的状态描述。我认为尽可能忠于原文的好,因为故事是通过妈妈的动作传达出更多的喜剧感。
一点拙见。
(作者为新阅读研究所客座研究员 儿童阅读推广人 自然教育培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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