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阅读是为了自我拯救
作者:邵聪 时间:2012年05月29日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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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在书房
为了写话剧《鲁迅》,李静阅读了大量戏剧作品。
还在《中华读书报》做实习生时,李静去王小波家采访李银河。王小波送给李静一本《黄金时代》并题字。
“大导”林兆华为激励李静,在李静的笔记本上写下“开悟啦李静”。
李静
生于辽宁兴城,1996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著有话剧《鲁迅》,随笔集《受伤者》、《把药裹在糖里》、《刺猬札记》(台湾),文论集《不冒险的旅程》(台湾),并编有《中国问题》、《读木心》(与人合编)及2002年至今的《中国随笔年选》等书。今年4月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11年度文学评论家”。
鲁迅与星座
北京的春天并不总是坏天气。遇上明净的日子,窗外满天飘着鹅绒般的杨絮,李静会放上一张贝多芬弦乐四重奏,沏一壶茶,窝在书架下的沙发上看书。装修那会儿,利用白色石膏和数块木隔板,李静愣是将她和先生两人的藏书“砌”进了客厅整整一面墙壁里。尽管如此,书仍旧塞不下,见缝插针地堆放在客厅大大小小的平台之上,也占据了餐桌的“半壁江山”。
李静的书分类很细致,其中文学和哲学类书最多。在各类别的书架上,南都记者竟意外地发现胡因梦译的《生命的轨迹》、《生命四元素》、《占星相位研究》以及各类关于星座相位、宫位的书籍。文学评论家也研究星座?李静笑称,看星座的书全是被鲁迅逼的。
《鲁迅》是著名戏剧导演林兆华准备做的下一部话剧作品,也是李静第一次创作话剧。李静曾问大导:“您万一砸到我手里怎么办?”林兆华回她:“你看别人的东西都那么挑剔,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也差不到哪儿去。”李静说,大导其实粗中有细,知道她不会把鲁迅写得市民气。
2009年,在完成最后一篇文学批评《论林白》后,李静随即开始准备创作《鲁迅》。她在书架上的《王小波全集》旁摆上了《鲁迅全集》和《鲁迅译文全集》。在头一两年里,她系统地阅读了鲁迅作品和诸多戏剧、戏剧理论书籍。2010年底,李静开始写作第一稿,随后的一年里六易其稿,“你会严重怀疑自己,因为大导70多岁了,让这样一位老人在那等,会有强烈的负疚感。”
偶然间,她看到一位80后男孩分析星座:“双鱼有七年徘徊不前,但总会走出来。”李静掐指一算,从2003年到2010年正好七年,正是自己的写作想要转向而又迟迟不能开步的时期,准哪!于是她开始将星座视为排遣压力的积极暗示,“在这种自我麻醉中奋斗下去。”直到今年年初,她完成了无场次非历史剧《鲁迅》的写作,在大导那儿过了关。
在这部话剧中,李静笔下的鲁迅,不再受到历史逻辑的限制,通过鲁迅临终前的自我反观,用一个个片段讲述了他与朱安、周作人及“左联”的关系,还有他与未来的对话。
在理念的世界里冒险
卢梭曾讲: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对学生时代的李静而言,束缚主要来自童年的紧张和快乐经验的匮乏,这造就了她内向性格。学生时代她的生活曾一度静止而失语。李静回忆,“整个人像哑巴一样,不知如何与周围同学说话和相处。贡布罗维奇有一部戏叫《伊沃娜》,写一个沉默的丑女,因为‘拥有一种对所有魔鬼的害怕’,而引起了所有人对她的厌憎和害怕。这戏让我想起高中时代的自己——因为对一切事物的莫名其妙的害怕而沉默,又因为沉默而让人莫名其妙地害怕。”
阅读也因此成了她寻求自我释放和拯救的唯一路径。念中学时,她曾买过《论抑郁》和通俗版的《弗洛伊德》,尝试着给自己做心理分析。但读后发现,一个孩子是没法通过纯理论来拯救自己的。高中三年,她最爱的还是《三个火枪手》、《西游记》、《红楼梦》这些情节性很强的小说。
在北京师范大学读中文系的头两年里,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和赫尔曼·黑塞的《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两本书对她冲击最大。李静说,这两部虽谈不上是最好的文学作品,但让她领略到与世俗取向截然不同的生命价值。
大学期间,李静还热衷于阅读描写艺术家的传记作品。《渴望生活》、《毕加索传》和《巨人三传》所描述的,都是现代艺术家反常规的生活,而这种“出格”恰好符合了她对经验的向往。
相比小说和传记,李静其实更爱看哲学。她读哲学不是为了写文学评论做理论储备,依旧是在为自己的生活寻找支撑点。其中尼采的作品对她影响最大,在李静的书架,南都记者找到她大学时买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楚图南译本,由于翻了太多遍,白色封皮上布满了褶子。
尽管尼采被罗素所奚落,但罗素的著作她也特别喜欢。李静自己也觉得奇怪:“后来王小波我也喜欢,木心我也喜欢,但木心是追随尼采的,而小波是追随罗素的。”
“人生导师”王小波
读研期间,李静在《东方杂志》上看到一篇王小波写的《中国知识分子与中古遗风》,“他的笔调和罗素非常像。中国知识分子哭天抢地的柔弱和不坚定在他的文章里完全没有。”这种精神力量恰是李静一直想找寻的。
1995年,借着在《中华读书报》实习的机会,她第一次见到了王小波本人。“高高的个子,声音很低沉”。听说李静喜欢他的作品,小波显得很高兴。李静想让他送自己一本《黄金时代》,小波便在书柜的最底层“扒拉扒拉”总算找到一本。“原本他想把许倬云的《西周史》送给我,但我坚持要他本人的书”,小波只好羞涩地在这本《黄金时代》内页写下“李静小姐惠存王小波”。“从字迹可以看出他确实不常给人签字”。李静说。
这一年年底,李静寄给小波夫妇一张新年贺卡,上面画着金黄的大月亮,近处是一株树,树上坐着一对恩爱的熊——大熊搂着小熊。
1996年,李静到《北京文学》工作,第一件事就是向王小波约稿,“我终于可以做你的责编了,给我作品吧。”李静的约稿信里写道。王小波迅速将《红拂夜奔》和一篇约稿《私人生活与女性文学》发给了她。随后基于约稿,两人时有沟通。
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阖然辞世,这一噩耗突然把李静震醒了。“好像我的抑郁症是那时候好的,一种极度的悲伤会将你解放出来。一直到现在,要说曾有一个人生的导师,那就是王小波。”7月,她在《北京文学》策划并编辑的国内首份“王小波纪念小辑”刊出。
这些年,李静收集了小波作品的许多版本。在向记者展示小波作品早年版本时,她发现1997年花城出版社出的那套书里少了《黄金时代》和《青铜时代》两本。这才想起来,是借给了陈丹青,“我书呆子透了,老觉得英雄相惜,应该让陈丹青同志了解一下小波的文学成就。”李静自嘲不已。
今年开始,她计划就小波进行系统研究。李静原本希望写一本评传,但看了内米洛夫斯基写的《契科夫的一生》,觉得这种文体可能更有助于公众对王小波的理解,“甚至我还准备写一个话剧,或许叫《王二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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