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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网·汪耀华专栏】《陈年旧事》记载了四十八位文化界、政界、军界等杰出人士的旧事轶事。自然,现在写民国旧事,也有一个伸缩的连接,前连清末后接1949年之后的经历。这本书,不急躁不豪放,是作者个人视角的人物素描,清淡、顺畅,有些幽默也有些调侃,自然就添了几分亲切。
《陈年旧事(精装)(思享家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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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作者:叶兆言 著
出版时间:2013年06月
《陈年旧事》记载了四十八位文化界、政界、军界等杰出人士的旧事轶事。自然,现在写民国旧事,也有一个伸缩的连接,前连清末后接1949年之后的经历。这本书,不急躁不豪放,是作者个人视角的人物素描,清淡、顺畅,有些幽默也有些调侃,自然就添了几分亲切。
我对书中一组叙写张元济、陆费逵、章锡琛、王云五、林语堂、周越然、林汉达的文章尤有兴趣,作者在写这些出版名人时不是就事论事、人云亦云,而是以一种平静的姿态,把这些名人放置在整个陈年里叙述,就与近年多见的对于这些名人的回忆文章有所不同了——
“张元济是商务印书馆的创始人,大老板,与蔡元培同学,都是浙江老乡。”这是作者记述张元济的起始。可惜,张元济不能被称作商务的创始人,最多只能算是元老。不过,下面这段文字却是比较实在、内行的,只是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这样说:
张元济以旧学翰林的身份,当选为国立中央研究院第一届院士,考虑到整个人文组只有二十八位,他老人家能够取得一席,与学贯中西的胡适陈寅恪傅斯年,硬生生地挤在一起,真是不容易。平心而论,他的学问也就那么回事,算不上名副其实,能够获得这样的荣誉,完全因为文化地位。
陆费逵是中华书局的创始人,“记不清是哪位长辈说过这故事,反正我早就听说过,知道陆费逵精明强干。辛亥革命前夕,他正在商务印书馆就职,收入相当丰厚,已经几百大洋。那时候的商务印书馆一家独大,国内出版界无人敢跟它叫板。陆费逵独具慧眼,预感到帝制即将结束,悄悄召集了几个人编写新课本。据说商务的老板曾私下问过他,时局不稳,要不要准备一套新教材,他虚与委蛇,说暂时还没有那个必要。”这种说法之前少见,较多的是陆费逵先生私编教材时不曾被商务“相中”,商务也不允其私编教材。现在,作者的这个“据说”似乎有点“立场”问题了。“他的成就不是在学问上,一个搞出版的天才,不在乎有多少学问,而是要知道什么才是学问。陆费逵的强项是知道该出什么书,什么书对世道有用,什么书对国家好处,什么书能够赚钱,能够名利双收。”
作者总结陆费逵的“强项”,对于现代人而言,也是真理。只是,出版人要修炼出这种强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一直留意章锡琛的陈年旧事,作者写道:
我父亲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写纪念文章,说章锡琛被错划为“右派”。时隔三十年,重读这些文字,不由一阵悲凉。家父也属于错划之列,对这两个字有切肤之痛,章锡琛一家被错划的还有二弟、五弟、长子、次子及次媳,这几个人都跟出版有关系,都是这方面的行家。父亲说他们成为“右派”,原因很简单,就是太内行,太懂出版,那年头,内行常会忘了自己是谁,有意无意就犯了大忌。
章锡琛乃至整个家族在1949年之后的经历,还有很多未曾披露。
对于王云五,作者以下文字写得颇有眼光:
王云五是出版界的奇才,与商务的前辈张元济比,与中华书局的陆费逵比,与世界书局的沈知方和开明书店的章锡琛比,他的综合分数最高,业务能力也最强。作为张元济的继任,商务印书馆这艘超级航母,处于老大位置多年不败,王云五功不可没。
……
王云五的文化积累,都是大百科全书教授。按揭购买了这套书(《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作者注),三年后付清书款,已将全书认认真真通读。纵观他一生,皆用做生意的办法对付,用经济手段普及文化,用普及文化获得最大的经济效益。
林语堂为开明书店编写了《开明英文读本》,获得了一座金矿。当然,他的成就还不仅这点:
林语堂靠《开明英文读本》,居然拿了三十万大洋的版税,真金白银,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说起写文章的前辈,林语堂当仁不让是会赚钱的主,有经济头脑。不过聪明人也会失算,也会亏本,也会棋错一着。很长一段时期,他的才智都用在了发明中文打字机上,结果和马克·吐温一样,眼见设计快要成功,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害得自己几乎破产。据说为此损失了近十四万美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就是林语堂的人生,好在损失也就损失了,他沿着这条道一直在前行。
周越然早林语堂十年编出《英语模范读本》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用这本书的版税买地建房,盖了一座言言斋的藏书楼:
日本人猖狂得志,连续举办过几次大东亚文学者大会,脑子只要有根弦的作家,绝不会去参加。周越然不仅去了日本,还是个小领队,活生生地坐实了汉奸文人的罪名。当时北方的周作人和俞平伯,上海的张爱玲,都曾名列代表,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周越然为什么非去蹚这个浑水,真想不明白,他又不缺钱。
这个疑问,现在怕也没人能回答了。
世界书局在沈知方的带领下,没有理由不编一本类似《英文模范读本》、《开明英文读本》的东西出来赚钱,“这差事便落到年轻气盛又聪明过人的林汉达身上。”结果,开明书店与世界书局打起了官司,最后调解结案,开明事实上完胜,世界书局销毁了《标准英语课本》的纸型。
叶兆言,祖父叶圣陶、伯父叶至善。也许这个家学渊源,使他的这类文化散文既有事实,又有议论,还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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