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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两弹元勋钱学森的夫人蒋英的离世又勾起了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社长吴明华对钱老的回忆。2月22日,在烟雨濛濛的杭州城,吴明华向《中国新闻出版报》记者讲述了当年出版钱老两本书的故事。
“当时真是初生牛犊,只想出一本非常有意义的图书,没想那么多。”回忆起自己上班4年就给钱学森写信提议出书的事情,吴明华这样说。21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吴明华看到钱老发表的一系列有关建设地理科学的文章,由此引出一段小编辑为科学巨匠钱学森出版两本书的佳话。他作为责任编辑的《论地理科学》、《系统研究》两本书被收藏在杭州方谷园2号钱学森故居的藏书室。
第一封信石沉大海
1991年,刚工作4年的吴明华只是浙江教育出版社的一名普通编辑。某天下班回宿舍途中,顺道拜访了时任浙江省地理学会秘书长的毛必林。在毛必林家,他看到中国地理学会的《通讯》,意外发现钱学森先生发表了一系列有关建设地理科学的文章。学地理出身的吴明华,一下子意识到这些资料的重要性,第二天就向社领导提出出版设想。
吴明华告诉记者,钱老的地理科学跟我们常说的地理学不一样。钱老从1983年起就开始从系统科学角度对地球表层学进行深入研究,1986年正式提出地理科学这一划时代的概念。从地理科学的性质、结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以及研究意义,到研究队伍的建设,钱老都花了大量精力,潜心研究,并提出了许多精深、独到的见解。钱老认为,地理科学应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行为科学、文艺理论等并行构成十大科学技术部门,并提出了地理建设等崭新概念,地理科学是一门社会主义建设迫切需要的科学。
获得社领导肯定后,吴明华大胆提笔给钱老写信,建议钱老将这几年来发表在不同学术刊物上的有关建设地理科学的文章以及相关书信结集出版,方便大家学习、研究。他说:“说实话,当时只是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向钱老约稿,至于钱老能否答应,心里根本没底。他是家喻户晓的大科学家,能理会我一个小编辑吗?”
第一封信石沉大海。大约一个月后,钱学森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被国务院、中央军委授予国家杰出科学家荣誉称号和一级英雄模范奖章。吴明华再次坚定了自己向钱老约稿的想法。
再次写信并请人搭线
这次,吴明华想到了时任中国地理学会秘书长的瞿宁淑教授。1988年,中国地理学会在竺可桢的老家浙江上虞开一次重要会议,由于当时条件所限,想租一辆面包车而遍寻不着。吴明华通过父亲帮会务组找到了一辆进口丰田面包车,因而与瞿宁淑教授有了交集。
从瞿宁淑教授那里,吴明华得到一个重要信息:瞿和当时钱老的学术助手涂元季很熟。另一个信息,则是,因为钱老获得上述荣誉,出版社纷纷向钱老约稿,低调的钱老一概加以拒绝。吴明华找到了一个新的切入点,再次致信钱老,主要说明两点:一是说明建设地理科学思想的重要性,将钱老的学术思想收集成书便于广为宣传;二是说明自己是在他被授予荣誉称号之前已经约稿,不是凑热闹。
不久,钱老给了回音。他指定涂元季和瞿宁淑担任《论地理科学》一书的特约编辑,并亲自确定书名、结构、内容、署名等,要求不光要收集自己的文章,还要收集其他学者的相关代表文章。编辑期间,吴明华几次上北京,与涂元季和瞿宁淑商量具体事宜。“当时钱老在国防科学技术工业委员会办公,外面的人进去不太方便。涂元季一下班就来宾馆找我谈工作。”
1994年,《论地理科学》终于出版,引起了学术界的极大关注。该书署名为“钱学森等著”,还收录了75封钱老写给相关学者涉及地理科学的书信。吴明华回忆说,钱老非常认真,收录的每篇文章都仔细看过。记者看到,《论地理科学》是一本很朴素的32开小书。吴明华告诉记者:“当时在装帧等各方面都算得上是一本高质量的出版物呢。”
两本题词图书和再次合作
在吴明华珍藏的一本《论地理科学》里,记者看到,绿色的扉页上,有钱老的亲笔题词:我感谢您在编辑此书所付的辛勤劳动!吴明华告诉记者,这样的书,一共有两本,一本留给出版社,一本在他手里。
书出版后,涂元季告诉吴明华,钱老想给这本书的出版工作人员题词,以示感谢。吴明华马上跟社领导商量,考虑到钱老身体不便,出版社最终决定送钱老20册书,只请他在其中的两本上题字。
没几天,出版社就收到了钱老的一封亲笔信。信中,钱老说自己好久没回家乡,十分怀念;感谢大家对出版该书所付出的辛勤劳动;希望浙江教育出版社继续为发展我国地理科学作贡献。
有了这次成功的合作,吴明华当时所在的浙江教育出版社顺理成章地承担了为钱老85岁寿辰而编撰的《系统研究》的出版工作,吴明华再次担任责任编辑。这本书是一本学术论文集,让吴明华吃了不少苦头。数十位系统科学研究领域的院士专门撰写了论文,所有论文都未曾发表,等稿的过程显得颇为漫长。当时,出版社刚刚引进了方正排版系统,几轮排版、校对时间肯定来不及。为了节省时间,刚刚接受简单培训的吴明华只好亲自上阵,来一篇稿就录入一篇、排一篇,终于赶出了这本高质量的著作。
寿辰之日,钱老亲手将《系统研究》分送给前去看望的江泽民总书记以及其他党和国家领导人、专家学者。
希望以后能弥补遗憾
《系统研究》之后不久的一件事,让吴明华终生遗憾。当时,一位钱老在美国实验室的美国同事,辗转把他早年留在实验室的资料和手稿带到了国内,资料多达几个箱子。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涂元季找到吴明华,商量把当时的部分手稿影印后出版。
吴明华迅速来到收藏手稿的北京中科院力学所档案室,“所有的手稿都写得工工整整,像印刷体一样”,他立刻被打动了。多年后,吴明华告诉记者,当时自己还有一个想法,以后给钱老出版全集。
可惜,这个愿望没能实现。因为各种原因,出版社最终没有通过他的设想。该书由另一家出版社出版后,获得了当时的国家图书奖。错过这本书,让吴明华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是自己编辑生涯的一大遗憾。采访时,他表示,希望以后找出新的角度,“创造”一本新的与钱老有关的好书,弥补这一遗憾。
回顾因出版而与钱老的两次“交集”,吴明华说,钱老是科学巨擘,思想是那么超前和深邃,为人却是那么低调和随和,钱老的为人也深深影响着他周围的人,在出版两本书的过程中,作者从不计较名利得失,非常重视出版社的意见和建议,甚至主动替出版社和编辑考虑,这种精神至今仍激励吴明华做好出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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