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雅小品丛书•山水有清音：游记小品赏读

    山川之美，古来共谈。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两岸石壁，五色交辉；青林翠竹，四时俱备。
    ——陶弘景《答谢中书书》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苏轼《记承天寺夜游》
    
    高槐深竹，樾暗千层，坐对兰荡，一泓漾之，水木明瑟，鱼鸟藻荇，类若乘空。余读书其中，扑面临头，受用一绿，幽窗开卷，字俱碧鲜。
    ——张岱《天镜园》

    一生太短，一世太长，奔波于尘世的我们，渴望偶尔走出喧哗，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在自然天地间寻找迷失的自我？或许你正在旅途，那么，带上这本小书，且走且吟，或许你无法出行，只能在斗室中忙碌，那么，在倦意来袭时，翻翻这本小书，领略一番纸上山水。

游斜川序
游石门诗序
答谢中书书
报袁淑明书
与宋元思书
采莲赋
三峡
黄牛滩
西陵峡
孟门山
春夜宴诸从弟桃李园序
右溪记
冷泉亭记
始得西山宴游记
钴鉧潭记
钴鉧潭西小丘记
小石潭记
小石城山记
游黄溪记
沧浪亭记
醉翁亭记
丰乐亭记
画舫斋记
游大字院记
书临皋亭
游沙湖
记承天寺夜游
记游定惠院
记游庐山
游白水书付过
记游松风亭
书上元夜游
龙井题名记
新城游北山记
过东流县
过澎浪矾、小孤山
登秋风亭、白云亭
巫山神女峰
游东林山水记
百丈山记
金沙堆观月记
松风阁记
记雪月之观
保俶塔看晓山
……

    东林山水奇秀，境复幽荷；此篇铺彩搞文，清丽芊绵。游分二日，前日登山览胜，次日泛舟荷塘，溪山、林木、花鸟、星月……与人共徜徉，兴会飙举，情思飞扬。作者用了大量的铺陈排比的句式，极妍尽态，色彩斑斓。如登临绝顶而远眺，翠峰如簇，一连用了四个比喻：“如簪”、“如块”、“如璧”，都是碧绿美玉，极写山之苍翠秀润，千姿百态；至于“如髻”，前人有云“似将青螺髻，撒在明月中”（唐皮日休《太湖诗·缥缈峰》），亦是形容山色青黛，妩媚可人。又如凭高俯眺溪流，岛屿萦回，青树翠蔓，交织笼盖，其间小舟翩翩，纵横往来，“摘翠者菱，挽红者莲，举白者鱼”，画面活泼生动，翠、红、白，色彩对比鲜妍明媚，想见钓叟莲娃，情趣盎然。作者笔法灵活，收纵自如，或浓墨重彩，或简洁白描，各臻其妙，俱见风神。如下山时，“月一眉挂修岩巅，迟速若与客俱”，一眉新月弯弯，斜挂于崇山峻岩之巅，明莹纤巧，含羞脉脉，依依相随相伴着游人，客迟与俱迟，客速与俱速，清光倩影，宛似多情少女，直送到山下。
    次日游荷花荡，亦有精彩绝伦之笔。“一色荷花”一段，虽然本于柳宗元的《袁家渴记》，但也自有特色。柳文“振动大木”、“纷红骇绿”，则风骤而狂矣；此篇“红披绿偃”，剡画红荷碧叶随风偃仰，笔调轻盈流转，则是取其柔婉。作者更加铺陈渲染“香气勃郁”，馨香盈怀袖，萦绕不得脱，极尽流媚飘香之致。又如游至夜深时分，“天无一点云，星斗张明，错落水中，如珠走镜，不可收拾”，此乃出神入化之笔。星光灿烂，溪水空明，漫天星斗，映落水中，如同大珠小珠在镜子上晶莹滑动，错落流走，不可掇拾。瑰奇之境，令人魂消。去来。
    夜既深，山益高且近，森森欲下搏人。天无一点云，星斗张明，错落水中，如珠走镜，不可收拾。隶而从者：日学童，能嘲哳为百鸟音，如行空山深树间，春禽一两声，倚然使人怅而惊也；日沈庆，能为歌声，回曲宛转，嘹亮激越，风露辅之，其声愈清，凄然使人感而悲也。
    追游不两朝昏，而东林之胜殆尽。同行姚贵聪、沈虞卿、周辅及余四人。三君虽纨绮世家，皆积岁忧患；余亦羁旅异乡，家在天西南隅，引领长望而不可归。今而遇此，开口一笑，不偶然矣。皆应曰：“嘻！子为之记。”
    绍兴二十八年③八月三日，欲夕，步自阌阅④中出，并溪⑤南行百步，背溪而西又百步，复并溪南行。溪上下色皆重碧，幽邃靖⑥深，意若不欲流。
    溪未穷，得支径⑦，西升上数百尺。既竞⑧，其顶隐而青者，或远在一舍⑨外，锐者如簪，缺者如块⑩，隆者如髻，圆者如璧⑩。长林远树，出没烟霏⑩：聚者如悦，散者如别，整者如戟，乱者如发⑩，于冥蒙⑧中以意命之。水数百脉，支离胶葛⑩，经纬参错⑩：迤者为溪，漫者为汇，断者为沼，涸者为坳⑩。洲汀岛屿，向背离合；青树碧蔓，交罗蒙络@。小舟叶叶，纵横进退：摘翠者菱，挽红者莲，举白者鱼；或志得意满而归，或夷犹容与⑩若无所为者。山有浮图官①，长松数十挺，俨立门左右，历历⑧如流水声从空中坠也。
    既暮，不可留，乃并山北下。冈重岭复，乔木苍苍，月一眉挂修岩巅，迟速若与客俱。尽山足，更换二鼓矣。
    翌日，又转北出小桥，并溪东行，又西三四曲折，及姚君贵聪门。俯门而航，自柳竹翳密间，循渠而出。又三四曲折，乃得大溪。一色荷花，风自两岸来，红披绿偃，摇荡葳蕤@，香气勃郁，冲怀胃@袖，掩苒不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