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日] 鸭长明 吉田兼好 著
译 者:李均洋
出 版 社:河北教育出版社
丛 书:东瀛美文之旅
出版时间:2002年06月
定 价:13.50
I S B N :9787543446335
所属分类: 文学 > 非小说 > 随笔/散文 > 中国现当代随笔  
标 签:
逝川流水不绝,而水非原模样。滞隅水浮且消且结,那曾有久伫之例。世上的人和居也如此。
夜深人静时,窗月思故人,猿声沾衣袖。草从萤远看错觉为真岛篝火,晓雨竟似吹散树叶的狂风。闻山鸟呜呜鸣,那该不是亡故的父母来访?峰顶的鹿已习惯石我近前,可我深知远离人世。有时灰中翻出炭火,老躯夜醒以此为友。因为不是令人恐惧的山间,枭声听来饶有趣致。山中情趣这般四季不尽。需申明的是,对深思熟虑、知识渊膊者来说,感想当然就不止以上所述了。
说到底,三界就是一个心字。心不安静,象、马和七宝也不珍贵,宫殿、楼阁也不期望。如今这寂寥的住居—一间小庵,我自珍爱。偶尔去京城,虽然为自己形同乞丐而羞耻,但归来居庵时,又为他人奔驰于俗尘而哀怜。假如有人怀疑我这说法,那就看看鱼和鸟的潇洒吧。鱼不厌水,鱼外之物哪知鱼之心。鸟顾林间,鸟外之物哪知鸟之心。闲居的趣味也同样,你不住这小庵,哪知其中奥妙。
于是,那人辩解道:“所以,人如果憎恨死,就该珍惜生。可人们每天在享受着生存的快乐吗?愚蠢的人,忘记了这一快乐,千辛万苦追求外在的快乐,忘了这一生命的财宝,冒险贪求另外的财宝,从不满足。如果活着期间,不以生为快乐,临死才恐惧死,我说的道理就不通了。因为人皆不体味生的快乐,就不恐惧死。其实不是不恐惧死,而是忘了死在临近之事。如果与生死不相关而加以超越,可以说是悟到了真理。”众人听后,越发嘲笑不已。
为无益的事打发时光的人可以称他为愚蠢之人或僻违之人。为国为君必须做的事很多,哪还有几分余暇。应该思考的是,人一生必须追求的,第一是食物,第二是衣着,第三是居所。人间大事不过此三。不饥、不寒、不受风雨侵袭,心平气静地过日子是人间乐事。然而,人皆有病,病一旦及身,就愁苦难忍。因此,不能忘了治疗。这就又加上了药这一项,人间的这四件大事,求之不得者为贫穷,四件不缺者为富。追求经营这四件之外者为奢侈。如果在这四件事上勤俭节约,谁会感到不足呢?
是法法师虽在净土宗中无懈可击,但他不以学匠自居,只是白日黑夜地念佛,心平气和地度日的样子,实在是理想的样子。
人死后,在第四十九日的佛事上,请来一位圣僧说法,非常精彩,听者无不落泪。这位圣僧导师归去后,听法的人一同感动地反映道:“同过去相比,今天聆听的说法特别难得。”其中有人说:“真是没得说,就凭那唐犬般的块头。”这么一说,同座的深深感动的气氛一下子淡薄了起来,实在不恰当。这也是对导师的一种褒扬吧。
与法事无关,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向人劝酒,自己先喝,然后强迫他人喝,这就如同用剑要斩人一样滑稽。因为剑两面有刃,持剑挥动,先斩了自己的头,就不能斩他人了。自己先灌倒了,对手实际上就不用喝了。”说这话的人,自己尝试过用剑斩自己吗?这个比喻不当。
有人说:“赌博输得很惨,把剩下的钱要全押上。与这种做法相对的是退出赌博。必须懂得,在那种场合,胜负逆转,该是对手连胜的时候到来了。把握这一时候,才称得上是赌博里手。”
重新做了也没有益处的事,倒不如不重新做。
雅房大纳言学问好人品正,上皇考虑任命他近卫大将时,上皇身边的近臣上言道:“近几天见到了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清。”上皇问道:“何事?”答道:“臣在院墙的孔穴处看到,雅房卿为了喂鹰,把活狗的脚砍下来了。”上皇心里一下子觉得雅房大纳言是厌恶、可憎的人,看到雅房大纳言时,脸上的气色也与平日不同了。自然,也就没给他升官。后来上皇身边的其他人把鹰拿来确认,原来狗脚之事是无稽之谈。谎言固然可畏,但听到那事而生憎恶之情的上皇的用心,实在是可贵可敬。
一般说来,杀生、伤生、让生物互相搏斗以取乐的人,类同于畜生相互残害。所有鸟兽,包括小虫,用心观察它们的样子,父母爱子,孩子依恋父母,夫妇相伴,它们或嫉妒,或恼怒,或多有欲望,珍爱自身,怜惜生命,因为它们是全然不明事理的蠢物,也就比人更甚。加与它们痛苦,剥夺它们生命的事,是多么没有怜悯之心吆。
一句话,看到所有的生物,没有慈悲之心的人,也就没有人伦。
据说颜回有一信条,就是不加劳于他人。使人痛苦,虐待他人,即使是贱民也不能剥夺他们的意志而强加于他们。世上频频有欺骗、恫吓孩童,戏噱他们而开心的事。成人们把那样的所为作儿戏不当回事,但在孩童们幼小的心里,却是沁入身心的恐俱、羞耻、冲击的感受,大概是实实在在的切肤之痛。烦恼孩童心灵而寻兴,是没有慈悲之心的表现。成人们的喜怒哀乐皆属虚妄,谁也不把它当作实在的事像而执著于它吧。
比起伤害身体来,伤心对人的伤害更甚。患病也多是由心病引起,来自心外之病很少。吃药发汗时常无效,但一旦感到羞耻或恐惧,就必冒汗,当知道这就是心的作用。写凌云观扁额而白了头的历史典故也不是没有。
不同他人争胜,委屈自己而就从他人,后己先人,人们做不到。
在诸种游戏中好胜的人,是由于他觉得胜了才有趣,乐的是自己的技艺高他人一筹。所以,输了就觉得扫兴,也就不言自明了。如果想着输了让他人乐,那就更没有游兴了。让他人感受遗憾而慰藉自己的心,这是违背道德的。在亲睦的人中开玩笑,也算计欺诈对方,以津津乐道于自己的智慧胜过他人,这是没有礼貌的。因此,酒宴开始直到日后很长时间结下怨恨的事例很多。这全是好争胜的过失。
如果考虑胜过他人的事,那惟独学问,应该想自己要在学问的才智上胜过他人。要问为何学道,应该知道是为了不张扬自己的长处,不同他人争胜。辞掉高官,舍弃巨利,都是学问的力量。
贫穷者以送人财物为礼,老者以替人做力气活为礼,这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表现。明白自己的底细,做不到时就赶紧停止,这才叫智者。如果对方不允许停止,那就是他的错误了。不明白自己的底细而强行奋励,是自己的错误。
贫穷而不知道自己贫穷就会发展到盗窃,体力衰退而不知道自己体力衰退就会遭受病苦。
鸟羽的新道,不是建造鸟羽殿之后的名字,古已有之。其证据是,《李部王记》中写道:元良亲王朗读元旦朝拜贺词的声音,非常出色,从大极殿到鸟羽的新道都能听到。
天皇夜寝的御殿,御枕在东。大概这是因为枕东可以受阳气。孔子也头枕东。寝殿里的寝床,一般不是枕东就是枕南。白河院枕北御寝。有人说:“枕北是忌讳之事。伊势在京都的南方,枕北,御足就在太神宫的方位了。”然而,遥拜伊势太神宫,是面向巽位,而不是向南。
听说高仓院法华堂的三昧僧中,有位某某律师。有一次,他取过镜子,专注地看自己的面容,没想到如此丑陋,吃惊得心里阵阵痛楚,甚至连镜子也厌恶起来。打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害怕镜子,手都不去碰它,同时断绝了同人交际。他只参加法华堂的勤务,再就是笼居在住室。这样的律师可真是少见。
似乎挺聪明的人,只是把别人猜来猜去,就是不了解自己。不了解自己,理所当然不会了解他人。因此,了解自己的人可以称着明理之人。可是,世上有很多人,不光自己丑陋却不自知,也不自知心地愚蠢,也不自知技能拙劣,也不自知身卑位低,也不自知年老体衰,也不自知疾病缠身,也不自知死期将临,也不自知修行佛道未到位。如此不知自己身上的缺点,就更不知别人的指责了。话又说回来,容貌在镜子里能看到,年龄一数就知道,也不是对自己一无所知。问题是知道了之后却没有对处的方法,可以说同不知道没有两样。所谓对处不是把容貌变俊俏,也不是把年龄变年轻,是指知道技能拙劣,为何不考虑马上引退呢?知道年老体衰,为何不静居安身呢?知道修行佛道未到位,为何不反省自身呢?
大概不被人喜爱,同众人交际就不好意思。相貌丑陋,脑子空空去做官,没有学问却同博学大家交往,技能拙劣却同行家里手并席,白发苍苍却同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比肩,甚至企望力不能及之事,忧心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期待不可能到来的机遇,对他人无谓的恐惧或谄媚,这就不是他人施来的耻辱,而是由于贪心而自己引来的耻辱。贪心不止,是由于终结生命这一大事眼下已在迫近,自己却的确没有自觉意识到。
资季大纳言入道寒暄之后,向具氏宰相中将说道:“老弟询问的问题中,不管什么事,我有不能回答的吗?”具氏答道:“您说呢?”资季道:“那么,我们论争一番。”具氏道:“正儿八经的问题片言只语也没学到,谈不上什么询问。不成问题的、不值一提的问题中,倒是特别想求教一下。”资季道:“身边的琐碎事,甚至不及这个的不管什么问题,都提上来。”御前侍奉的人们和女官等起哄道:“好有趣的争论。最好用这样的方式在御前争论,负方请客吃饭。”如此约定,把两人唤到御前一决胜负。具氏问道:“幼时听的耳熟,但不知其意思。
是这么几句话:‘马退了,中洼,枯木。’是何意思?”大纳言人道一下子语塞无对,只好说道:“这么无聊,不值一答。”具氏道:“我不懂书本深奥的道理,所以说定提无聊的不值一提的问题。”大纳言入道成为负方,受罚的结果是摆了盛大的宴席招待众人。
医师笃成曾伺候过已故的法皇,有一次呈上御膳时,他说:“现在呈上的各样御膳,关于汉字的写法和食用的效能,法皇赐问下臣,臣如果说得不准,请法皇参照本草书核实。臣觉得一处也不会说错。”正好现在已故、当时的六条内大臣参见法皇,接口道:“有房不失时机地在传授知识呢。”又道:“‘盐’这个字是何旁?”笃成答道:“是土旁。”六条内大臣道:“你的学问,由此已完全了解了。无需再问了。”在旁的人哄然大笑,笃成躬身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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