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忧郁到丰美：歌德的精彩人生

    八十三年的生命，歌德的一举一动魅力十足，他这个人以及他走过的人生路充满了趣味，这是一种此中有真意，但平凡如我辈亦可共尝的趣味，他的文学成就、政绩、情史、得意与失意，哪一样不称奇？生时引人瞩目，身后致人神往。
    歌德才华横溢，连开矿都做得有声有色；他敢爱而不恨，一辈子都令人瞠目结舌；他长寿、富有，物质上少受束缚，精神上却始终孤单。他必须为埋伏于胸臆的岩浆规画好出路，分散于政治、诗歌、戏剧、小说、艺术、矿物、植物、气象、色彩学等领域，免得忧郁日渐坐大。他所创造的人物维特似乎成了自杀的代言人，一度成为禁书，维特身上的确有他的影子，而他是选择活下去、活得精彩的那个人，两相对照，取舍之间够清楚了。
    《从忧郁到丰美：歌德的精彩人生》提供了一道开胃菜，希望唤起大家对这位文学家的兴致。歌德独一无二，不和他握个手、谈天说地，实在太可惜了。

从维特到浮士德——歌德人生启示录
巨星歌德
多重的鉴赏面
歌德不担心——代序

自幼及长
1 今夜月光灿烂——歌德的童年1749.8.28—
2 万丈高楼平地起——歌德的家世
3 井中的清影——歌德的妹妹1750.12.7—1777.6.8
4 我本将心托明月——歌德情窦初开1764—1765
5 何以解忧？

大学时代
1 我嗒嗒的马蹄——初抵莱比锡1765.10—
2 念去去千里烟波——挥别莱比锡1768.8
3 恋恋生命——法兰克福病中岁月1768.9—1770.3·
1 缤纷心、情——施特拉斯堡1770.4—
5 此情可待成追忆——施特拉斯堡1770.10—1771.8
6 实至名归——聊备一格的博士学位1771.8.6

踏入社会
1 月光下的叠影——《少年维特的烦恼》1772.2—1774.9
2 只是当时已惘然——未婚妻莉莉1774—1775.9
3 我欲乘风归去1775.11

威玛时期
1 高处——威玛初期1775.11.7—1786.9.3
2 无题——冯·史丹夫人1775.11.7—1786.9.3
3 取暖——意大利之旅1786.9.3—1788.6.18
4 红颜——情人与妻子1765.6.1—1816.6.6
5 知己——席勒1759.11.10—1805.5.9
6 巅峰——《浮士德》

星月辉映
1 歌德的中国情结与情怀
2 歌德与贝多芬
3 歌德与拿破仑
4 晚春1808—1832

参考书目

    白手起家的祖父母
    事实上浪漫派居了上风，歌德的曾祖父（Friedrich Georg Gothe，1657—1730）的确靠双手挣得温饱——他是位打铁师傅，歌德的祖父则是裁缝师。那个时代的裁缝非但没有一间固定地址的店铺，反而要沿街兜揽生意。祖父挑担的脚程跨得很远，远至法国里昂及巴黎，在那儿大约过了四年，想来他的针线活计颇令向来重视穿着的法国顾客满意。1686年他来到法兰克福，与一位同行的女儿结为连理；这是种识实务的做法，因为这对他在当地落户以及之后的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
    祖父的生意果然应接不暇，短时间内就累积了一笔财富。当时法兰克福的法律规定，一万五千古尔盾金币以下的财产不必申报，而他只花了几年的时间就超过了这个标准；换言之，得缴税了。元配过世后五年，祖父再婚了，迎娶一位继承了丰厚遗产的寡妇；第一次婚姻留给她一问名为“柳园”的旅馆。这桩婚姻堪称门当户对，因为奶奶也是裁缝师之女。
    柳园距离现今法兰克福的购物中心不远，一幢漂亮的三层楼建筑，房子的正面一共有十扇窗户，毫无保留地诉说它的气派。若把城里所有的旅馆排上名次的话，柳园居排行榜第四名，按照今天的标准来看，少说也有个三颗星。
    放弃收入颇丰的裁缝工作，祖父改行经营旅馆，他演啥像啥，把一间三星级的旅馆经营得有声有色，顾客络绎不绝。婚后十年，第二任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就是歌德的父亲（Johann Caspar Goethe，1710—1782）。
    坐镇生意兴隆的旅馆，但祖父并未感到于愿足矣，他左思右想，想找出心中那个模糊的呼唤；他终于弄明白了，儿子应该走另一条人生路。向上爬的想法一旦开始酝酿，很快便发酵成锐不可当的野心：他要他的儿子拥有高等学历，唯有打进这个凤毛麟角的圈子，才有可能获选为首席议员；当时法兰克福只有两个首席议员的名额。于是，精于投资的祖父，把儿子的教育也当成事业，不惜重金送他上好学校。
    祖父身后留下可观的财产：除了贮存在七个皮袋里的一万九千古尔盾金币之外，还有旅馆柳园、四栋位于黄金地段的房子，另有一座花园及葡萄庄园。
    也无风雨的父亲
    歌德的父亲，这些现金以及不动产的唯一继承人，在求学这条路上没有让他的父亲失望，高中毕业后，先后在基森与莱比锡上大学。也许他要告慰亡父在天之灵，当他在基森获得法学博士学位时，以罕见的奢华手笔大肆庆祝。他穿着礼服，于钟鸣之际出场，在轻音乐的伴奏下，以无懈可击的拉丁文致辞，礼拜结束之后随即举行宴会，用餐时有人朗诵诗、唱歌。这些活动的费用全都由这位刚出炉的博士独自支付，而他一点儿都不必为账单发愁。
    衣锦还乡的父亲意欲进一步实现祖父的心愿，试着谋求市政府的一官半职，他认为以他的条件应该可以通过不记名投票的表决，但投帖问津的结果是碰壁而返。父亲赌气说他再也不会接受任何公职，但他仍然设法弄到了一个皇家议员的头衔；这个动作背后隐藏着讳莫如深的心理因素，父亲把自己拉抬到与市长及最年长的陪审员平行的阶层，一来借此治疗心中的重创，二来他再也不能或不必从底层开始了，譬如说被遴选为一般议员——他受挫的初衷。
    这也是他追求市长长女的动机之一。时年三十八的他心想，如果能成为市长的东床快婿，他就不再单单是个议员而已，仿佛灌顶后额上有乍隐乍现的光。他如愿迎娶年方十七的佳人，这桩婚姻虽然不无政治意味，却出奇的美满，名副其实的夫唱妇随。刚结婚那几年，他督促妻子练字、弹钢琴和唱歌，琴瑟和鸣到她觉得有必要学一学丈夫最欣赏的意大利文的程度。父亲一直都对意大利情有独钟，完成学业时足迹遍及意大利的大小城乡；他亲自教妻子意大利文，师生尽欢。
    父亲所继承的财产让他一辈子都不愁吃穿，那个美其名日皇家议员的职位一点儿也不劳他费心，事实上他完全不必朝九晚五，他的专责是研读诗书，优雅度日。我们千万别以为仕途不顺的父亲把自己窝在家中，任消沉闲散啃啮他的生之趣，变成个阴郁、难相处的老家伙。
    潜心钻研法学史，广泛涉猎文学，是父亲生活的主轴，家中的藏书有如一座图书馆，他几乎把17、18世纪出版的百科全书都买齐了。父亲的收藏不止于书籍，还包括地图、地理志、药方、委任状、画像、古老的兵器，有一柜子充满异国情调的玻璃杯、烧杯和高脚杯，都是他在威尼斯旅行时选购的。此外，标本、象牙与铜器也在搜集之列。
    父亲收藏的画和艺术品尤其受到法兰克福知识分子和富家子弟的青睐，家中经常高朋满座，画家喜欢在这儿聚会，观赏评论兼交流经验，好不热闹。从他对收藏画作所抱持的态度，约略可以看出他人世的人生观：他认为画和莱茵河区产的葡萄酒一样愈陈愈香，所以主张购买仍然在世的画家的作品，时间一久，新画自然而然流溢着幽幽古意了。
    和祖父一样，歌德的父亲也重视孩子的教育，而且不在乎花钱。基本的学校教育之外，他安排歌德兄妹学拉丁、希腊文，时髦的英、法文，意大利文当然不可少，当儿子主动要求学希伯来文时，他不但慷慨应允，而且心生望子成龙的快慰。他非常重视美育，两个孩子都要上音乐、舞蹈课，并且带他们看戏、出席音乐会。1763年，神童莫扎特风靡欧洲的巡回演出在法兰克福上演时，老歌德带着一双儿女也在座中欣赏。
    渐老的父亲不免有些学究习气，掌理家务也染着他严谨的治学风格，他用拉丁文记账，间或夹带法文、德文或法兰克福方言。从巨细靡遗的账本，我们差不多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歌德的父亲，光是银行一年存款的利息就高达两千七百古尔盾金币；市长的年收入也不过一千八而已。
    他活到七十一岁，两次中风为他鲜有风浪的一生画上了句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