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大家

第一辑 别人的风景

青瓦屋檐听雨声/3

借来的《红衣少女》/6

那年，遇见汪国真/9

洞庭衡岳间的那个少年/12

穿过记忆的小巷/15

赌茶聊书气自华/18

你是人间四月天/21

躲在文字背后/24

别人的风景/26

第二辑 小书大家

文字烟尘中的寂寞坚守

——释读杨绛/31

杨绛笔下的陈衡哲/34

讲台上那个“温而厉”的李先生/37

书信里的沧海往事/40

有菊香，更有爱情/43

心灵的宝贝/46

救赎灵魂的诗哲/49

重读《傅雷家书》/52

“荼”者吴冠中/54

从他的水墨江南到文字灵魂/56

阅读张海迪，做个快乐的人/59

那一份晚唐的美丽/61

谁念西风独自凉？/64

一个“乡下人”的“希腊小庙”/68

读沈从文自传/71

集大成乃成大家/74

戏里戏外看黄裳/77

王世襄美食论道/80

读不够的王国维/83

读靳飞的《张中行往事》/86

临去秋波那一转

——醉读西厢/88

最美的还是那株牡丹

——读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91

莲池里的那间小虎穴/94

一往情深又何必/97

低情商毁了萧红/100

重读董桥的《旧时月色》/102

重读梁遇春/104

第三辑 淘书苦与乐

爱上“杨晓东”/109

《知堂书话》破镜重圆/114

《莲池》：那个文学的摇篮/116

旧书摊淘得才女赵清阁的《白蛇传》/119

旧书摊再淘赵清阁的《梁祝》/121

三遇赵清阁再淘《杜丽娘》/123

书摊寻珍/126

旧画册里藏珍邮/129

三十年后，巧遇黄胄插图版《小兵张嘎》/132

聚散依依张守义/134

丰子恺与《爸爸的画》/137

不慎遗失的经典/139

藏书里的“新凤霞和吴祖光”/142

名著里的插图/145

潘天寿的《中国绘画史》/147

潘家园，喜获周贻白《中国戏剧史》/149

程十发的《幸福的钥匙》/152

第四辑 红楼书事

旧时岁月里的红楼画影/157

浸染红楼别样红/160

结缘刘旦宅/163

南开红楼兄弟缘/165

周汝昌的两本《曹雪芹小传》/167

阿英和他的《红楼梦戏曲集》/169

黄遵宪与日本友人笔谈红楼/172

美学大家王朝文的《论凤姐》/174

王昆仑重庆写《红楼人物论》/176

质本洁来还洁去/178

第五辑 转益多师是吾师

蒲松龄的文字道统/183

止庵脚上的老布鞋/186

张爱玲的中年鞋子/188

路遥的咖啡和香烟/190

蛛丝网落花/193

查伊璜的慧眼/195

文学精神之父/197

文字的妩媚和温暖/200

明人文字奇葩/202

第六辑 读周氏兄弟

鲁迅这只“踏脚”/207

《域外小说集》遇“知音”资助/211

记忆深处的兄长

——读周作人《鲁迅的故家》/213

《知堂五十自寿诗》背后的知音兄弟/216

周氏兄弟的两方印/219

两个老人一本书

——读《知堂回想录》/222

《准风月谈》封面的那方印/225

日常生活的庄严感/227

知堂老人的疚痛与坚持/230

第七辑 文史小品

李英儒监狱写就《女游击队长》/235

1913年，章太炎的喜怒哀乐/239

胡适劝人写自传/242

谁挽救了堕落上海滩的浪荡子胡适？/245

1942年除夕夜，陈寅恪家的那半碗稀粥/248

陈寅恪的“三大怪”/250

从福州到北京的少女谢婉莹/253

赵元任爱上“红娘”杨步伟/255

谁保存了李大钊的书稿？/257

孙中山的“左龙右马”/259

谁造就了中国第一个女教授——陈衡哲/262

教授背后的才女贤妻/265

三个女人和金陵十三钗/268

陆小曼的生命稻草/271

记忆中的“中国泰坦尼克号”/274

第八辑 读书以悦心灵

先生与藏书/279

千金散尽为聚书/282

收藏书籍，建筑精神屋厦/285

围城有书/288

读书以悦心灵/291

淘不尽的珍宝/293

寄养之书/296

分居两地的书们/299

书“乱”生活/303

海豚书，真幸福/306

九九重阳，想念一位书香老人/308

中秋书事/312

藏书上的落笔闲章/316

后记

总有一束光，在前方/319

路遥的咖啡和香烟

我一直想写路遥，就像一群陕西人纪念孙犁，在大西北用文字遥望已故的冀中文坛宿星。

陆陆续续写了一大堆稿纸，费了太多文字，可路遥还是《人生》和《平凡的世界》里的路遥，人在天上，魂在纸里，且近且远。最记得的书中影像，就是他指尖的那支袅袅香烟，陪他完成《早晨从中午开始》写作随笔，不久后，即成了文字绝响。

于是我决定以此，再加上路遥生前写作时一杯接一杯喝进肚子的浓咖啡为题，用文字，用挚爱，用不断的遗憾和惋惜，祭奠二十二年前英年早逝的中国西北文坛不幸陨落的文曲巨星。

很多回忆路遥的文字不断提到，路遥生前昼伏夜出地写作，总也离不开两样价值昂贵的物品：成罐成箱的舶来饮品——雀巢咖啡，以及整条的高级香烟。无论多么清贫，路遥都没离开过这两样纯属精神贵族的高级消费品，从阅读到写作，再到舍命写百万字的《平凡的世界》。我想路遥是在用生命记录历史，编织故事。或许能给他精神动力，让他带有肝病的身体不断向小说最后冲刺，日夜突围的，唯有咖啡和香烟。

有一段时间，和喜欢读书的朋友口舌论战，说我不喜欢路遥。人家问为什么，我说就是因为咖啡和香烟。路遥在写《平凡的世界》时，完全成了瘾君子，靠着喝咖啡、抽香烟，最后完成《平凡的世界》第三部。读完路遥的《早晨从中午开始》随笔文字，我更加固执地认为：就是这两样吸食成瘾的东西，夺走了四十出头英年路遥的文学生命。文学把路遥从贫瘠的陕北窑洞拉出来，赋予他强大的英雄般的写作使命，来照亮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文学天空。可是，一杯又一杯浓咖啡，加重了路遥的肝病病情。有资料说，浓咖啡不适合中国人，特别是不适合路遥这样的有着家族肝病史的写作者。

当然还有香烟，不管多么高级的香烟，都是有害的。而太多回忆文字中都说，当年路遥书架上是成条成条的高级香烟空纸盒，脚底下是没过脚的烟头，且指尖从没闲过，不是笔下写，就是指上香烟在袅袅升腾。如果说当年路遥把咖啡和香烟当成了写作小说的提神剂，那么时过二十几年，我想说，咖啡和香烟就是他的致命剂。

我曾经对身体有微恙却不断拖延医治的陕西籍青年作家催促劝说：“放下手头工作，赶紧看医生。”然后我又告诉他：“不管是文学写作，还是用心读书，都得靠健康的身体。中年后，我不再喜欢路遥，他不尊重天地赐予他的文学生命，提前透支得太多太仓促。他的文学内涵，精神力量远远超过莫言。他还有一本《成吉思汗》的长篇，已经在筹划中，如果能完成，中国文坛肯定会是大地震，可是已经不可能完成。孙犁，是我仰慕多年阅读多年的长寿作家，他一辈子都在践行鲁迅的文学思想，他的高寿是有这个原因的。我认为前辈先生活着，就是为了向着鲁迅的那座高峰攀登。记得，一定要保重身体，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读你书的人。”

金秋十月，又来了。离路遥的祭日，还有个把月，忽然就想起曾经收听小说《平凡的世界》的那些青春岁月。当年，有多少和我一样的文学青年，守在收音机旁，就等着李野默那浑厚温柔的男中音，播送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从第一部到第二部，再到第三部，这小说陪着我们从青涩走向成熟。而用生命在写作的小说作者路遥，却从我们的青春岁月走向他的生命尽头，留下一个还未来得及下笔的“可汗大点兵” 英雄史诗，实在可惜可憾。

蛛丝网落花

“檐外蛛丝网落花，也要留春住。”至夜，书架寻书读，扭头瞥一眼睡床上的女儿，手又重新落到了《子恺画集》上。读丰子恺，读他用画笔留下的儿女们的成长趣味。瞻瞻骑扇当车，阿宝给凳腿穿鞋，软软做新娘，父爱至深，深成漫画经典。

看着旧版本扉页上的画，一圈圈的蛛网，黏上的几瓣落花，蛛网深处的那个人，以及扉页背面题的南宋非著名诗人高观国的一首《卜算子》中的“檐外蛛丝网落花，也要留春住”，突然就丛生感慨。

丰先生画在扉页上这幅图，那个坐在蛛网中央的人，他是谁呢？以我来看，他既是丰先生，也是天下所有疼爱孩子的父母，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图中粘在蛛网上的花瓣，自然就是父母和孩子一起生活时，不断捕捉来的精彩瞬间。

再看一眼床上安睡酣眠的宝贝女儿，心中不禁吟出“屈指数春来，弹指惊春去”。时光流年，书依旧，画依旧，弹指惊春，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一眨眼，光阴已逝六七载。我的奥运宝贝，蹿长到腋下，心的深处惶恐不安，蛛网上能黏住几片花瓣？那些不该忘怀的记忆，怎么就流水东去，不着痕迹？

是夜，再读丰子恺，才懂得了他那一句：“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我多少次问起宝贝：即将到来的小学生活，你该如何做？她来来去去反反复复，总一个腔调：考满分，拿第一。可是，这不是我要的答案。考第一，何其难矣。第一第二第三，何等的苦熬，甚至有的孩子已经熬得厌倦了读书，熬到少年老成，早早地失了童真童趣；熬到一双近视眼，一副驼背像；熬到夜夜读书竟不知春暖花开。可是，没办法，谁也不能拒绝长大。

和丰先生一样，对孩子的成长，我亦忧心忡忡。先生敢用文字说内心：“你们的黄金时代有限，现实终于要暴露的。这是我经验过来的情形，也是大人们谁也经验过的情形。我眼看见儿时的伴侣中的英雄、好汉，一个个退缩、顺从、妥协、屈服起来，到像绵羊的地步。”

“真不过像‘蜘蛛网落花’，略微保留一点春的痕迹。”学着像丰先生一样，虽没有漫画的美术功底，可还能描摹文字的小得意，留下数瓣春的痕迹，给我的宝贝，让幼稚、天真、纯洁、善良，好奇心强、想象力丰富，这一切幼儿时期的美好材质，不泯不灭，一直保留在文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