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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手记之犯罪现场(公安部顶尖探案小组首次解封10件震惊高层诡异血腥案件,中国版《七宗罪》)


刑警手记之犯罪现场(公安部顶尖探案小组首次解封10件震惊高层诡异血腥案件,中国版《七宗罪》)

作  者:刘栋 著

出 版 社:中国画报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2年06月

定  价:28.00

I S B N :9787514604245

所属分类: 文学  >  小说  >  知识小说  >  侦探/悬疑/推理小说  文学    

标  签:小说  侦探/悬疑/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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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杀人狂魔突袭校园,一夜铸造十起命案,尸肉遍撒全城。租房女主尸体横陈卧室,四仰八叉。下水道惊现孩童尸骸,厨房异味滚滚,尸油遍地,一度引发社会极大恐慌。凶手私信公安部,下周血洗XX城……
次日城内人心惶惶,局势危在旦夕,一触即发。公安局立即组建重案组,动用特警,不惜一切代价。
本书系真人纪实,由该行政重案组组长根据当年工作笔记整理而成,多年后,还你一个真相,一切尽在《刑警手记之犯罪现场》。

 

TOP作者简介

刘栋,83年入职某公安部探案小组,97年升为该小组队长,破案无数。2012年部分案件到解封期限,亲自执笔写下这一幕幕离奇罪案。

TOP目录

引子:修罗场之雾
地狱笔友
引子 001
1.狼的觉醒 006
2.杀人现场 009
3.挫折 012
4.尸体广场 014
5.狼影凶残 018
6.新的尸体 020
7.“妖婆”的暴怒 024
8.一封陌生人的来信 026
9.煞气 030
10.魔鬼的印痕 035
11.波旬甘露 043
12.狂魔之心 048
13.落网 054
14.尾声 059
尸 犬
引子:刨尸者 061
1.骷髅 063
2.野犬 066
3.鉴定 068
4.兀突骨 070
5.意外的成员 073
6.泄密 075
7.天元名品 080
8.复仇者 081
9.无结果的搜查 086
10.变局 089
11.新的骨骸 091
12.狗急跳墙 096
尸 油
引子 103
1.不愉快的宴会 105
2.沉抑的镇魂曲 108
3.尸体留言 115
4.杀手的悸动 123
5.疏忽 125
6.最后的希望 129
7.解谜 130
无尽杀戮
引子 135
1.第一案 138
2.唯一生还者 139
3.现场授课 141
4.两个凶手 147
5.基本推理 151
6.折磨 153
7.无迹可寻 157
8.噩梦无垠 158
9.新的失踪者 160
10.逃脱 161
11.搜索 165
12.尾声 167
夜 魇
引子 171
1.分而破之 173
2.河沿女尸 176
3.王队的指导 180
4.手术刀狂魔 188
5.地狱犬降生 196
人砌地狱
1.小贝 203
2.偷情男女 209
3.血雾 211
4.古怪的老人们 215
5.囚禁 220
6.雪暴 222
7.仪式 231
8.愤怒 232
9.最终审判 237
 

TOP书摘

引子 
一幅幅画面在眼前闪过。
一个黑影拿着锋利的刀子逼近某个女人,女人尖叫。
画面变了,变成某个狼头凑近女人的脖子,啜饮鲜血。女人四肢抽搐着,眼睛瞪向这边。
画面又变了——

 “妹妹,你在哪儿?”
穿着白球鞋的男孩拿着棒棒糖,笨手笨脚的穿行在森林里。
乌鸦在头顶啾鸣,瞪着圆眼睛望着他。
男孩有些害怕,他从小就听大人说,这片林子不要随便进来,很危险。但调皮的妹妹非要和他在林子里玩捉迷藏。他没有办法。
“我在这儿呀。”远远地传来妹妹的声音,很飘忽。
“妹妹你别走太远!这儿不安全!”男孩的声音由于紧张而发颤。脚下的地面上生满青苔,滑腻腻的站不稳。
走出一段距离,树木越来越茂密,无人修剪的树枝长臂般弯曲下来,直扫地面,将他来时的路遮挡在了后面。
妹妹呢!妹妹躲在什么地方?他的心里越发慌张。
啾啾。头顶的乌鸦叫着,那黑色的鸟儿好像盯上了他,从原来的那棵树飞停到他头顶的一根树枝上。
男孩手里的棒棒糖掉在地上,被踩进了泥里。老人们说过,那些即将死去的人,是会被乌鸦盯上的,乌鸦闻得到死亡的气息。
他低下头不去理这只乌鸦,前方传来劈啪一声轻响,是妹妹么?
啾啾。又是一只乌鸦,站在刚才那只乌鸦的身旁,两只乌鸦同时盯着他。
男孩哆嗦着,他想叫,但声带紧张得发不出声音。
是人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不远处说话。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白色的球鞋上沾满了黑泥,他有些恶心。
前面的说话声断断续续,近了,更近了。
他小心地拨开面前一丛树枝,前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大衣,头上戴着大灰狼面具。另一个是个女人,不过二十多岁,看上去有些面熟……对了,好像在爸爸的公司见过。
女人在激动地说着什么,戴面具的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炎热的天气里,这人竟然戴着具,穿着大衣。如此穿着本该热得发疯,但这人却一声不吭。
“我把孩子生下来了,你的孩子!我已经给他做了亲子鉴定!我还年轻,我没有结婚就有了孩子,还要一个人抚养他,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么!可你呢,你只是躲起来,你能为我做点什么?”女人的声音很大。
狼头面具下冒出冷冰冰的声音:“我给你钱。”
“哼,钱?钱能解决什么问题!他和你的孩子一样,都是你的骨肉,他要有你的姓氏!要能入住你的家族!你的公司应该也有他的一份!”
“这不可能。”
女人忽然扑倒在戴面具人的肩头,哭闹着:“我不管!你要为我着想!我忍气吞声过了这么多年,不能再忍了!”
“别逼我。”面具后的声音微微颤抖。
“难道那个黄脸婆那么吸引你,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诱上床?你这个骗子!”女人泣不成声。
戴面具的人温柔地抚摸着女人的头发,似乎在低吟着什么,好奇心驱使着男孩,他凑得更近了些,终于听清了。
“你不会再受苦了,也不用再委屈了。”戴面具的人一只手滑向女人的后颈,另一只手伸向口袋,“我怎么舍得让你继续在这个世界受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什么东西,闪闪的,亮晶晶的。
男孩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看出那是一把利刃。
“我原本是个多么受欢迎的人啊,那么多人给我送花,献殷勤,有那么多好男人,我偏偏选择了你,还是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丝毫没意识到面具后所涌出的杀意。
利刃捅向女人的后颈!一下,又一下!
女人尖叫起来,发疯一样想推开戴面具的人,但她被牢牢地箍住了。戴面具的人手臂强壮有力,将她的头紧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任凭她捶打、推搡就是不松手。女人的喊叫被憋成了呜咽,她的指甲紧紧掐在面具人的手臂上,锋利的指甲嵌进了皮肤。面具人不为所动,他的刀子像机械钟表的钟摆,均匀而冷酷地戳下,一记,又一记。
女人在他怀里渐渐不动了,她的腿在发软,弯曲,她的身体从面具人的臂弯里滑落,面具人揪住她的头发,刀子又开始攻击她的喉咙,她的前胸……终于,在她的脸前停了下来,那张脸上的表情已经凝滞,带着恐惧和无法相信的表情。
面具人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这是个英伟的男人,额角已经带了几根银丝。他眼里带着泪花,动作凝重而迟缓。他将女人放到地面上,吻了吻她的唇。
“对不起,我不想杀你,但你逼得我太紧了……对不起……”他为她将头发理好,将她双臂摆放在胸前,看上去就好像要进入恬静的午睡,但她的眼睛圆瞪着,他试了几次,却始终无法将这眼睛合上。
他在死者随身的挎包里翻找了一下,将一些东西带走,最后又深情看了她一眼,终于坚定的转过了头,向着树林外走去。
男孩目睹了这一切,他已经吓得裤裆湿透。

那天,男孩很晚很晚才回家,晚饭已经做好,妈妈正在朝饭桌上端盘子,妹妹埋头玩着布娃娃,嘴里念叨着:“哥哥到底去哪了,那个大笨蛋又没找到路?”爸爸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一张报纸。他对妹妹说:“没事,哥哥肯定会回来,他再不回来,我就联系警察去找他。”
男孩走进屋子,他目光呆滞,满脚的泥土惹得母亲一阵埋怨。妹妹扑过来抱住他,他推开妹妹,凝视着父亲的手臂,父亲的手臂上打着绷带。
父亲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从公司回家的路上遇到劫匪,他想抢我的钱,没得逞,被我赶跑了。”
妹妹拍着手说:“爸爸你最棒了,什么大坏蛋都不是你的对手!”
男孩默默地来到饭桌前,眼睛瞥过墙上挂的一排面具,母亲年轻时曾是童话剧导演,墙上的很多面具,都是剧院倒闭后母亲从那里拿回来做纪念的。有白雪公主,有小红帽,有大灰狼……
男孩的目光落在大灰狼面具上,大灰狼张着嘴,嘴角带着一丝血迹。
那血迹似乎是真的。

李辉从梦中惊醒。
夜光表的表面闪着幽蓝色的光,冰冷如冥界的眼睛。现在是凌晨四点三十分。
李辉揉着通红干涩的眼睛,从冰箱里找出最后一罐红牛,开瓶畅饮以提神。
“这个杀人狂魔,应该怎么画呢?”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到工作台前。
工作台上铺着大幅的漫画草稿,这是他刚完成一半的作品——《莱茵河畔的杀手》,一个漆黑的影子站在波光荡漾的河边,身旁躺着一具尸体,但那影子尚未完工,面部与手部还是空白的。
“这样做?不,不可以,不够传神。”他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搞定。
“当当当——”忽然有人敲门,把他吓了一跳。
妹妹李景出现在工作室门口,她穿着睡衣,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没睡好吗?”
“是啊,”李辉揉了揉眼睛,“你怎么起这么早?”
妹妹答道:“今天学院组织马拉松,五点半集合。”
妹妹大模大样在他面前换起衣服,白花花的大腿晃来晃去,让李辉很是不快:“喂,你这么大人了,回自己房间换去。”
妹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切,大家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我还没找你要观赏费。”
李辉无奈地说:“走开吧!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怎么画!”
“好吧。”妹妹已经把运动服套好,“加油吧你,别忘了八点去上班,业余爱好再喜欢也只是业余爱好。”
李辉苦笑:“知道了!你真比老妈还啰唆!”
妹妹走了,临走前说:“帮我收拾下房间!谢了!”
靠!让老哥收拾房间,有这么懒的妹妹么。
“等她毕业了一定要赶紧找个男人把她嫁了,不经历婚姻的改造这丫头是不可能长大的!”
李辉站起身,走进妹妹的卧室,这家伙的房间乱七八糟,比男生的还差劲。
李辉的目光忽然落到墙上的一个饰品上。
在他刚上高中的那年,家里遭了火灾,母亲和父亲在火灾中去世。父亲投资的股票也遭人狙击,蒙受了重大损失,从此家道中落。他和妹妹辗转了很多地方,以前妈妈的收藏品已经不见了好多,只有这个,妹妹非要保存下来。
那是大灰狼的面具。
李辉不由自主地摘下那个面具。
大灰狼的神态栩栩如生,张开大嘴露出獠牙,似乎要择人而嗜。李辉的手抚摸着面具,怀念着往昔的一幕幕。
最后他瞥到了狼的嘴角,那里有一抹黑色的污渍,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心里忽然一阵颤抖,刺骨的寒意从脊椎辐射到身体各处,连汗毛都直立起来。
他知道那污渍的来历。
那黑暗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戴着狼头面具的男人,一刀一刀刺向瘫软的女人,鲜血飞溅,但男人未曾手软……
像是有什么东西拨开了封锁李辉灵感的铁闸,他不由自主地回到工作台旁,手中的笔挥舞如飞。一幅幅画面出现在纸上。他眼前金星乱冒,大脑晕坨坨的,但兴奋感越来越强,似乎黎明前爆发的新星。
他未曾注意,自己已经将那面具悄悄戴在了头上。
屋内沉静,只有沙沙的笔尖划在纸张上的声音,黄色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人形的影子上方有一个狼的头颅。

闹钟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李辉的工作。
“糟糕!该上班了!”
他急急忙忙收拾行装,忽然发觉自己戴着狼头面具,毛骨悚然的他赶紧将面具摘下,扔在沙发上。
狼头在沙发上躺着,依然保持着择人而嗜的姿态。
他凝视了它好一会儿,这才迈步出门。
狼头嘴角上抬,咧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1.狼的觉醒

寂静的夜,远处的山峰峦起伏,仿若怪兽的脊梁。
“嘭”一座建筑物里传来了硬物碰撞声。
一扇密封的窗子忽然洞开,一双被玻璃划破的手伸了出来。那胳膊是裸露的,与外面的严寒很不协调。
一个年轻女人从窗子里跳了出来,她披头散发,赤裸着双足和两臂,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衣,显得楚楚可怜。
女人落到地上,地面的玻璃碴划伤了她的双足,她失声痛哭起来,随后大喊大叫,希望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窗子里传出愤怒的吼声,一个黑影出现了。
女人惊慌失措,顾不上双足还在流血,忍着痛楚向远方跑去。
可惜她所处的地方比较偏僻,即使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依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女人在接近零度的寒气中歪歪扭扭的奔跑,在她跑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行血迹,让人惊心动魄。
四周的环境太黑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跑向哪里。
黑暗中又有没有危险在窥伺着她呢?
前方出现一座桥,桥栏杆上写着:支农桥。
桥下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反射着慑人的光。看了那光只觉得身上更冷。
没有其他的路,女人颤抖着跑上了桥,粗糙的水泥桥面折磨着她受伤的脚。
忽然迎面冲来一辆摩托车,那车没有开前灯,也没有鸣笛,双方谁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女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结结实实地被摩托车冲倒在地。

女人瘫软在地上,口里吐出血沫。摩托车的骑手没有受伤,他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来到女人身边:“对不起,我没有看到!”
女人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救命……”
“我这就救你……可这怎么救啊……”摩托骑手急得满头大汗。
他不是第一次经过这里,知道这附近没人居住,只有远处的一片废弃厂房。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求援。
正当这时,一个裹着长大衣,头部被围巾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出现了。
那人在女子面前俯下身子,试了试她的呼吸,说:“这女的还有救。桥对面朝西走两公里有个小诊所,你去那里求救吧!”
那人的声音很沙哑,听不出是男是女,但摩托骑手的心十分急迫,已经没心思管这些,他对那人说:“就拜托你先照顾一下吧!”然后扶起摩托车,想发动起来,但摩托车似乎摔坏了,无法发动。
“跑着去吧!没多远。”那人提醒。
“好!你这人真是热心肠!”骑手放弃摩托车,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女人盖上,然后朝那人指点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人蹲了下来,凝视着女人的脸,女人脸上已经染了好多血。寒气下血液容易凝结,差不多要把女人的眼睛给糊住了。
此时骑手的身影远去了,桥上只剩下他俩。
那人用戴了皮手套的手在女人脸上擦了擦,女人勉强睁开眼睛,嘴里吃力的说道:“谢谢……”
“不客气。”那人答道。
女人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她觉得身上还有些力气,想坐起来,那人却在她肩膀上一推,又把她推倒。
“扶我起来好吗?”女人说,“我想看看自己的脚。”
那人摇了摇头。
女人的心里忽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她发现那人的身影非常熟悉。
那人缓缓解开了包在头上的围巾。
女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叫喊,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扣住她的鼻子。
月影摇晃,随后碎成了无数银色片段,女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在那人的手掌下呜咽,颤抖。那人哼哼着小曲,将女人发出的声音完全掩盖。
那人在心里静静的数了几百下,女人的身躯在他的手下渐渐挺直,呼吸渐渐微弱。最终再无声息。一条如花的生命就此逝去。那人松开手,面对女人的尸体,眉开眼笑。
那人擦干净手套上的血迹,对着女人的尸体抛了个飞吻,扬长而去。

2.杀人现场

令人气闷的早晨。
太阳缩着脖子躲在乌云背后,凛冽的寒风从胡地刮来,让这个北方的城市笼罩在阴森之下。
警车停在支农桥桥下,法医们穿着白色的连身大褂,已经在桥上摆开了阵势。
王队带着我和老成上了桥,面前是一具被男式外衣覆盖的尸体。尸体的手脚都裸露在外,四周的桥面上有血迹。
王队问:“这么多血,不会是冻死的吧?”
法医老丁摇了摇头:“不是。死因很奇怪呢。”
王队弯腰看了看尸体:“身上有淤伤和擦伤,周围有明显的轮胎摩擦痕迹……发生过交通意外?”
“是的,一辆雅马哈摩托车,125的,比咱们局里的警用型还要高级。这女的被摩托车撞了个正着,不过当时的车速不是很快。那辆车的骑手已经承认是他撞的。”
老成说:“交通意外嘛,让交警大队来处理就好,为什么来找刑警队?”
“因为那骑手再三说明他只是把人撞伤了,不至于死,他还口口声声说有个人在现场可以为他作证。之后他被那人告知远处有诊所,于是他让那人看在现场,自己去找,但没找到。一直跑到十里外才找到个镇子,从那里找到医院,叫了救护车赶过来,结果赶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断气了,骑手说的那个守在现场的人我们没找到。不过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死者不是被撞死的。她死于窒息。”
老成奇道:“死于窒息?!”
老丁说:“是的,她的肺部没有收缩,这可以说明她的死因。不过她为什么会死于窒息,就需要由你们去调查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死者身上没有疾病,小腿肌肉很发达,或许平时有跑步的习惯,她是个健壮的人,窒息不是由疾病造成的。”
王队蹲下身子:“这地上的血很多,怎么回事?”
“死者的手脚都被划破,我从伤口里找到了玻璃碴。此外,摩托车与她相撞的时候,她有几颗牙被撞掉了,口腔里流了很多血。她倒地的时候还被水泥地磨破了皮肤……有一点很奇怪——她的虹膜完全放大,充满了整个瞳仁,人死后瞳孔都会放大,但也没见过有放大这么多的,看起来相当不正常,简直有点儿像……某种史前怪兽的眼睛。”
老成凝视着死者的双眼:“确实让人害怕。”
我说:“真想知道她在死前看到了什么东西。”
“可怜的女人。”王队带我去找那个摩托骑手,他蹲在救护车旁边,用双手抱着头在那发愣。一个好心的警察给他披上件大衣,要不他肯定出神到被冻僵。
老成过来低声说:“给这人做了酒精测试,他体内有微量酒精,不过没有超标,不至于造成神志不清。”王队点头。
“问你几个问题好吗?”王队亮出证件。
摩托骑手点点头。
王队问:“姓名?”
那人答道:“王东。”
“事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人说:“大概晚上十点,我给一个朋友送东西,回来晚了,路过支农桥,刚上桥那女人就突然出现在面前,我真的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从桥上走,所以就没有鸣笛,车灯也恰巧坏了,结果跟她撞了个结结实实。”
王队问:“和那女人相撞的时候,路边有其他人吗?”
王东答道:“没有……她是突然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桥中央了,我发誓!”
王队说:“好了,您请冷静,我相信死者的直接死因不是您和您的车。我想知道当时在场的第三者是什么样子?”
王东回忆道:“那个人?我印象不深,个子中等,围巾遮住面孔,穿着长大衣。当时太黑了,我心里又急,因此没多留意他。”
“那个人是男是女?”
王东想了想,为难地说:“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分辨。那人的嗓音沙哑,像是感冒了,又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对不起,我实在说不上来。那人当时说她没事,还有呼吸,我也觉得她没生命危险所以才离开……我当时真的是来不及刹车……”
王东的情绪失控,有些歇斯底里。王队收起记录本,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我们来到一处僻静处,王队问:“你怎么看?”
我想了想,说:“死者身上只穿了睡衣,没带钱包之类的东西,我猜测她是匆忙下床。只不过这里荒山野岭,不知她是从哪里跑来的。”
王队说:“你的观察力比以前进步了,死者光着脚,是准备睡觉,她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掉,也许和她一起休息的还有个同伴,也许是丈夫或者是男朋友……她脚上有磨破的痕迹,证明已经跑了一段相当远的距离。”
现场来了两个附近镇子的警察,王队向他们打听附近有没有可以居住的地方。那两人摇头:“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座废弃的工厂可以挡风。”
“王队!”老丁喊道,“有新发现!”
我们来到他身边,老丁正用镊子处理死者的指甲,他说从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点白色的残留物,像是蜡烛油。
“蜡烛油?”
王队问那两个镇上的警察:“昨晚停电了吗?”
那两人答道:“没有。”
“明白了。”王队说,“带我们去那工厂,她肯定是从那里来的。”
我不明白,问:“为什么?”
他对我解释:“一个穿着那么好看的睡衣的人,她才不会选择没有供电的住宅,只能是临时投宿的情况下才会那么做。现在哪里还找得到连电都供不上的旅馆呢,只有废弃的厂房里才会没有供电。”

那废弃的工厂并不难找,从路面上薄薄的霜下可以看到模糊的血迹,死者一定是在被玻璃划破后一直朝这个方向跑来,沿着血迹向前走了几百米远,前面出现一堵土砖砌成的墙。
“这是什么工厂?”队长皱眉道,“感觉像是回到了解放前。”
有个警察答道:“是土作坊,生产一些小型铸件。因为冒出的烟污染比较重,所以不敢设在村镇里,而是选择了这荒僻的地方。后来还是被政府强令关停了。”
王队问:“现在没人看着厂房么?也没人守着设备?”
那人答道:“能拆的都拆走了,连电线灯泡什么的都被取走了。这破地方没必要请人看着。”
“是么?”王队皱着鼻子,“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居住在这里的样子。空气中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股烧饭的味道。”
“炖肉的味道么?我也闻到了。”我说。
王队忽然僵住了,随后一阵苦笑。
“你怎么了?”我问。
“最好招呼老丁一下,我有一种感觉,马上就要用到他们……”
忽然有个警察指着左前方:“那里有扇窗户被砸开了!”
我们跑到那座建筑物前,地上很多碎玻璃碴,眼前一扇门虚掩着。我们走进门里,眼前由于阳光无法透进来而一片黑暗,等我们适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幅特殊的场景。
这场景实在太……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有种窒息的感觉。
一个警察忽然捂住嘴跑了出去,门外传来他呕吐的声音。
几秒钟后,王队回过神来,对我说:“我说什么来着,老丁他们今天绝对会忙死!”

3.挫折

科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份报表,李辉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边,报表是他做的,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科长把报表看完,放到桌面上,问李辉:“小李,你来了
“你现在的薪水是多少?”
李辉说了一个数字。
科长点点头:“三年了,时间不短了。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做的东西跟菜鸟没有区别呢?”
李辉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这里,还有这里,数据和我自己算出来的结果完全不同,我建议你不用再去领薪水了,我会建议公司暂时对你停薪留职,直到你表现出应有的水平。好了,请你回你的办公室去,顺便把小王叫来。”她当着李辉的面,把那份报表揉成纸团,扔进废纸篓。
李辉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招呼小王过去,不出五分钟,小王也失魂落魄的回来。两人相视苦笑:“这婆娘太可怕了!”
小王嘟囔道:“每次都是这样,动不动就吓唬人,妈的,就仗着自己和老板那点儿关系,不到三十岁就当了科长。如果我也是女人,我……”
“嘘!”李辉赶紧让他噤声,“别让臭婆娘听到,否则有你好看。”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李辉火烧火燎地跑到一座高级写字楼,在某个房间里,一位男士正在等他。
李辉将自己辛苦多日画好的漫画手稿给他,那人看了看,眼睛一亮:“这种东西绝对有人想看的!血腥的场面加黑色的风格,故事情节给人一种哥特史诗的味道。”
他又翻了几张,目光停在一组画面上。
他问李辉:“这个构思是从哪里来的?”
画中的“莱茵河杀手”戴着狼头面具,手持利刃向一名女子刺去。女子退向墙角,避无可避……
李辉笑了笑:“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是么?”那人说,“这个场面太真实了……简直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哈哈!”
“哈哈!”李辉也干笑了两声,脸上却毫无笑意。
不久前,这个自称星探的人找到了李辉,他说曾在某个偏僻的杂志上见过李辉的漫画,觉得李辉是可造之才。李辉喜欢画漫画,他记得自己确实在那杂志上发表过作品,只不过那杂志后来停刊了,自己也由于工作忙没有再画。那人请李辉再创作一批作品,他可以负责发行以及包装方面的事宜。
那人把李辉的作品夸了一通,忽然口气一转:“不过这些作品还是不能算合格的。”
“为什么?”
“故事欠缺完整性,另外人物形象稍显单薄,建议你去揣摩揣摩。”他给李辉倒上一杯酒,“当你的故事有着咖啡般的浓郁味道时,成名不是问题。”
李辉接过酒杯:“嗯,我会照着您说的做,不过,我身边的材料很少,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那人递给李辉两本书,一本《七宗罪》,一本《开膛手杰克》:“把心思投入进去,仔细体会那些罪犯的心理活动,揣摩他们作案时的想法吧。”
“多谢!”李辉把书收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的气色不好,最近没好好休息?”
“呵呵,失眠,老毛病了。”李辉伸了个懒腰,“晚上来精神,白天打瞌睡。”
“现在回去还早,先在这里坐坐吧,喝两杯如何?”
李辉本想急着回去,但盛情难却:“好吧,那我就再喝一杯。”
那人背过身去,从桌子上又取过瓶子,为李辉斟上。酒越倒越满,那人脸上忽然露出一层让人捉摸不定的微笑。

4.尸体广场

“这么多……”
法医老丁、老穆进来的时候被骇住了,手里的铝合金箱子差点儿掉到地上。
修罗杀场,用来形容这里一点儿也不为过。
断肢残臂,被砍下的头颅,凌乱的服装……
房间正中是炼制钢水用的特制大锅,锅下的柴火早已燃尽,锅中还在徐徐冒着热气,一只眼睛在汤水中载浮载沉……
一个警察喊道:“这里有个完整的!”
墙角有个女人,身体斜靠着墙壁,维持着端坐的姿势,衣服上满是血迹,脸上蒙着块布。
“快看看她有没有活着!”老成冲到她面前,撩开蒙在她脸上的布。女人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一看就知道没救了。
老成还是不死心的试了试她的呼吸,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畜生!”他重重地一拳砸到地上,拳头上的皮肤绽开,露出了血痕。

“七具尸体。”老穆给我们报出了这个数字。这是他们把那些残骸拼到一起后得到的数字。光老丁和老穆两人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拼尸体的时候几乎动员了所有我们能找到的法医。市局对此事高度重视,列为今年首号重案。

七具尸体,加上外面桥上死去的那个女人,一共八条命。
要残忍到什么程度,才会一连杀死八个女人,还要把尸体切开炖烂……
“凶手是有目的的。”老穆铁青着脸说,“高温不但会破坏死者的原有外貌特征,还会破坏掉死者的DNA信息,阻止警方进一步调查。”
老成说:“凶手原本有机会把八个人都杀掉然后‘处理’干净。但却由于最后一人的逃跑,暴露了藏身处,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计划。不过,他还是追上了最后一名受害者,还把她杀了灭口。”
“冷静,大胆,残忍,智商很高。”王队归纳了这个凶手的特点。
他问老丁:“凶手切割尸体的工具是什么?”
老丁答道:“现场发现了一个链锯,和大兴安岭采伐木材所使用的链锯类似。”
老成说:“那种玩意是用电作动力的吧,我记得国外有‘电锯杀手’什么的,不就使用那种东西么?”
“你错了,不全是用电的,现场发现的链锯使用燃油为动力。现场还发现了几桶未开封的燃油。”老丁说,“煮炼尸体的灰烬堆旁有燃油空桶,凶手怕木柴不够,在火里加了那种燃油。”
王队说:“那具还算完整的尸体呢?带我去看看。”

“锁骨上方被刺,从僵硬程度来看,已经死亡12个小时以上。死者上半身有三处深度刺穿伤,有胞肿现象。恩,凶手可能在刺伤她的时候刺穿了呼吸道……死者脖子上有伤痕……是先被掐成窒息,然后被刺伤的。眼睛里有出血点……”
老丁为我们说明死者的情况。
“这孩子还很年轻,化妆的痕迹很浓,看来她不缺少约会的对象。她穿了件宽大的男式衬衣……下半身是某种很宽松的女式裤子,材料很柔软轻便,这种款式我没见过,好像是进口货。这是什么?”
王队弯腰翻看死者的手,死者的指甲上有很漂亮的指甲油,某根手指上有白色的痕迹。
“戒指!她戴了戒指,但不知为何戒指被去掉了!”
“戴在这根手指上……好像是情人的意思。”说话的是老成,我们斜眼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和一个叫紫萱的女孩约会。”
“真是坏消息,看来我们得为你的婚礼准备份子钱了!”王队不紧不慢地说。
“喂喂,不要调侃我,我们还是把重点放到死者身上吧,人家死的这么惨,我想抓住杀她们的人,剖开他脑子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构!”
“估计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大脑还很发达!”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
“宽大的男式衬衣,是某个进口牌子。宽松柔软的裤子,看起来像是女人睡觉时的打扮。”我说。
“穿男式衬衣睡觉?”
“嗯,现在在国内可能比较少见,但在国外很流行,这种裤子我在外国影片里也见过,是新款的女式睡裤。这女人看起来长得不错,她穿着睡衣和凶手在一起,因此我猜凶手是个很有魅力而且智商很高的人。”
老丁皱着眉看我:“女人睡觉穿的衣服都能认出来,你小子平时都看的什么片啊。不会是那些不正经的……”
“喂,是很正经的奥斯卡获奖片!我在影院看的!少把我和老成那些龌龊的思想相提并论。”
“怎么又把我扯进去!”老成很委屈地说。
王队说:“先别吵,我们来归纳一下目前所获知的信息。首先,尸身尚且完好的两具尸体,身上穿的好像都是睡衣。”
“嗯,那个死在桥上的女人,穿的是轻便睡裙。”
“死在桥上的那个虽然身上又是泥又是血,但皮肤明显做过保养,发质很好,睡裙的料子也很华贵。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全是进口货,指甲油质量很好,没有掉色的迹象……这两个女人的生活都很富裕。”
老丁说:“死在桥上的女子应该在昨天晚饭时喝了酒,不过是很少的一点点,体内酒精含量百分之零点零四。死者没有使用特殊药物的迹象,也没有受到性侵害的迹象。她的内衣好好的穿在身上。那些外伤也不像是遭受虐待的结果。不过还有一点很有趣……这个女人已经怀孕了。”
“嗯?”
“不光是她,咱们面前这个死者,也是怀孕的。胎儿已经三个月大了。”
王队问:“其他死者呢?”
老丁回答:“都有怀孕的迹象。”
老成瞪大了眼睛:“天哪!八个孕妇,那就是十六条人命!”
“十七条,其中一个怀的是双胞胎!”
“富婆孕妇杀手?”
老穆干巴巴的说:“婆这个字容易给人以年长的错觉……这几个死者都是二十多岁。有一名的年龄好像还不到二十岁。”
“花季少女……”老成打了个寒战。看来他女朋友年龄也不大。

5.狼影凶残

李辉洗了把脸,日光灯的光惨白无情,办公室里冷气森森,这是他加班的第三天了。在“妖婆”科长的逼迫下,他马力全开,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
报表完全重做,而且他表现的尽职尽责,毫无怨言,办公室里的人都以为他完全屈服了,实际上他胸口里烧着一团火。
妈的,只要有一天让老子职位比她高,老子一定摁死她!
不过,“妖婆”的警告目前已经变成了现实,公司里贴出告示,有一批人要被停薪留职,据说这也跟公司最近的财务赤字状况有关。不管怎样,至少这个月要没钱了。
李辉很是为难,薪水拿不到连取暖费都交不上,妹妹下个月的伙食费还没给,若说期待“星探”把自己的作品推出去,那还需要一个很长的周期。
何况自己最近根本没时间画漫画。
小王打着哈欠从财务那边过来,手里拿了个牛皮纸袋子。他打开保险柜,把袋子放进去,转身出去了。小王似乎心里有事,听说他女朋友几天没回来了。
他没注意到李辉,李辉也没搭理他,现在专心忙报表,根本顾不上别的。
好不容易报表完成,他长长出了口气,在屋子里来回转转舒活筋骨。
忽然,他脑子里掠过一个念头。
小王放到保险柜里的是什么呢?
现在办公室里除了他没别人,他把门关上,走到保险柜前。
密码是“妖婆”的生日,办公室里没人不知道。事实上,保险柜的锁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
保险柜开了,牛皮纸袋子静静地躺在黑暗中,像一个漆黑的招呼。
他拿过袋子,这玩意分量不轻,袋口由订书钉封好。
这会是什么呢?
他用刀子把钉子撬开,里面露出一叠花花绿绿的东西——
钞票。
李辉的眼睛都直了,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钞票了,上次见还是父亲在世的时候。
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呢?公司的财务说财政赤字了,现在好多人都开始担心自己的薪水。他注意到袋子的下方有一个接收人的名字,是“妖婆”的名字!
公司给“妖婆”这么多钱干吗?
李辉忽然想起最近的公司日程安排,他翻看了一下,原来明天是“妖婆”出国休假的日子,还是带薪休假。
哼,一连七天,带薪出国休假,公司不但安排好了她的食宿机票,还给了这么多钱。李辉掂了掂,这些钱不下五万。
看来老板和“妖婆”真的有一腿啊。
他本来想把袋子放回保险箱里,忽然又一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袋子里的钱名义上是公司给科长的,但事实上这笔钱的用法说不清楚,老板再牛也不能把给情妇钱的事情公开给大众,所以才密封在袋子里,还让小王在下班后去领。
除了老板、科长和财务负责人(那负责人是老板的亲戚)之外,没人知道这笔钱。
妖婆啊妖婆,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
他锁上保险箱,把自己的指纹擦掉,然后打开袋子,清点钞票数目。
六万六,很吉祥的数字。
对不起,我代收了。
他把袋子揣回怀里,猛地想到,公司大厅里有监视器,出门进门的人都会被记录上。
他绕过几条较为僻静的通道,从防火道离开公司。
这件事,天知地知。

6.新的尸体

“又发现了尸体?”
王队坐在车上出神,此时警车正沿着天威路向西方前进,天威路是最南面的一条路,从此可以直接出城,道路两旁的建筑物越来越矮,路面由柏油路变成了水泥路,然后又变成了土路。
直到开进一片村落,车停了下来。这里名叫“石家庄”,不过和河北省的省会没有任何关系,这里的人口不过几千人。
当地的村干部迎了上来:“你们可来了,尸体在前面小屋里,现场已经派人看着,没人动过。我们也不让村民靠近。”
“谢谢。”王队的谢意发自内心,这是少见的理智之人,一般人都会因为混乱而对现场造成破坏,致使办案的进展缓慢,因此保护现场应是第一要务。
村干部介绍:“是来这儿玩的孩子们发现了尸体,现在那些孩子们都吓坏了,我让他们到村公社先等着,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去问他们。”
现场位于村中小学的旧址,离着老远闻到一股烧焦东西的味道。
跟我们前来的老穆鼻子一抽,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炖尸体”的情景。
校舍房间中有一间房门大开,一口大锅支在房间中央,支离破碎的尸体摆在锅里,里面的脏水已经结成了糊糊。锅下的柴火有烧焦的痕迹。
“赶巧了,凶手应是抱柴火的时候没有细选,前一阵子下了冻雨,有些柴火受潮,凶手抱来的柴火里有一些是受潮的。因此火烧到一半就熄灭了,锅内的尸体还不至于难以辨识。”
“凶手也没有算到这一点。”队长对房间内的情况进行检查。
孩子们应是在门口就发现了屋内的情景,没敢进屋,屋内最明显的是凶手的足迹。
“这人是男是女?”我问正在测量足迹的王队,这次的脚印有些奇怪,我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从步幅和脚的大小来看都应该是男人……但是从走路的姿势来看,却又有点儿像女人。”王队也有些疑惑。
我和老成对视了片刻,同时开口道:“娘娘腔?”
“哦……这么说不够科学。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有女性行为特征的男性’,或‘性别特征不明显的人’。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个个子很高很强壮的女人。”
“我算了算,这人身高一米七二左右,这样的女人很少见呢。”我说。
“女人能有这么残忍也很少见啊!”王队说。
“我还是认为这是个男人。”老成说。
在尸体旁边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敬呈本市警察”。王队拆开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纸,上面写着: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字迹工整,透着一股书卷气。
老成说:“这诗霸气外露啊……不过好像很熟悉。”
我说:“这是唐代黄巢的《菊花》吧?”
“写这首诗的目的,大概是挑衅吧!”王队将信仔细收好。
向全市警察挑衅!这家伙太嚣张了!
老成说:“我猜,刚开始的时候这家伙应该是想将一切悄悄完成,所以选择在荒郊野外完成杀人碎尸的过程,只是没想到会让第八名受害者逃走,他的所作所为暴露了。但这么多天过去我们没有捉住他,助长了他的气焰,所以又用这么嚣张的手段来挑衅我们!”
王队不为所动:“他随便挑衅去吧。被他激怒才是真正中了他的圈套。”

正当我们走出房间的时候,破旧的学校院墙外忽然车声大作,接着,在外面负责保护现场的警员喊道:“不许进去!”
有人喊道:“我们是记者,有新闻知情权!”
有两个男人拿着相机想冲进来,被警员拦下了。
“怎么来得这么快!”王队没想到。
“是不是村民泄密的?”他问那村干部。
村干部的头摇得像货郎鼓:“不可能,咱这村里的人都实在,知道你们要办案,我特别通知他们不要把事情传出去,这里不会有碎嘴子。”
“唉,就怕你这么一说,他们更会把这事当新闻传出去。”
王队对记者不感冒,想避开他们,于是转身又要回屋里去。
有记者喊道:“这不是刑警队的王队长么!王队长,听说在这里有一具无名女尸,凶手还在现场留下了挑战书,是这样么?”
王队一震,他冲到那人面前,大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那人答道:“一名匿名的群众,他用公用电话打进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是谁。”
“是凶手!”王队惊道,“这一切都是凶手预先设计好的!”

“杀人狂专杀孕妇,烹煮尸体向警察挑战”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大报纸上纷纷将此列为头条,本市电视台更是大肆报道。
当天下午局长就把我们叫了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这叫我怎么收拾!”局长很不高兴,“消息走漏这么快,是不是内部有人为了报社的悬赏而泄密?”
本市几家报社有公开的悬赏令,只要有人提供质量高的新闻,就能领取一笔丰厚奖金,报社还保证不会泄露线人的身份。
王队说:“这个我查过了,并不是有我们内部的人走漏了消息,而是凶手,凶手在离开现场之后马上联系了各大报社、电视台,我们还没出村子就被记者们包围了。”
局长脸上表情缓和:“不是内部泄密就好。现在街头小巷都在讨论这个案子,现在已经有九个受害者魂归天国,听说第九名受害人也是孕妇?”
王队答道:“是的,老丁他们已经出了检查结果。死者怀孕已经三个月。”
“凶手为什么只挑怀孕的女人下手,这个原因你们查到没有?”
王队说:“还没有,案情比较复杂,线索很少,从第一个现场被发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们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凶手中等个头,文化水平很高,冷酷残忍。”
“唉。”局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以前我们那个时候,人人都很单纯,解决吃喝是首要问题,然后攒钱盖房找对象结婚生孩子。除了解决这些问题外再没有其他事情,最多听听收音机看场电影就算很好的娱乐。一年到头没几起大型案件,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现在人们生活水平上去了,娱乐项目也多了,恶性案件却越来越多,变态杀人狂,连环杀人案,甚至还有以杀人为乐的恶魔出现。有时我真搞不懂,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王队说:“局长,生活的富足是一个方面,但生活富足的背后掩藏是精神世界的空虚。城市的高速发展背后还有贫富不均的现象,当收入差距过大引发的妒忌和不平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也会引发案件的发生。富裕是没有错误的,只是目前尚没有达到共同富裕的理想水平,若真能达到古代圣贤所说的‘天下大同’,或许案件就会少一些,我们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累。”
局长说:“我给你指正一个错误:案件不可能完全消失,哲人们留下了‘七宗原罪’的说法,只要这‘七宗原罪’不消除,犯罪现象不可能消失。”
王队反驳:“‘七宗原罪’都和欲望相联系吧,消除七宗罪就是消除了欲望,没有了欲望的人类和机器有什么区别呢?”
桌上的电话铃响起,局长去接电话:“呵呵,小王,哲学问题我们以后有时间再探讨,先去办案吧。”
王队点头,带我离开办公室。
“我是多希望人世间没有犯罪啊。”他忽然长叹一声。
我扯扯他的袖子:“队长,虽然我们不能完全消除犯罪,却总能打击犯罪吧,只要在我们的努力下,案件能够一件件被破获,犯人一个个被抓回,其他人总会因为忌惮而不去碰触法律的底线,只要犯罪率不断下降,我们的社会就能无限接近理想社会了。”
他拍拍我的肩:“这只能是一个离现实遥远的奢望罢了。走吧,法医们还在等着我们。”

7.“妖婆”的暴怒

“星探”提供的资料,李辉进行了仔细研读。现在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变态杀人的场景,对于如何描绘“莱茵河杀手”杀人的场景,他跃跃欲试。
原本摆在妹妹房间里的狼头面具,现在已经端端正正放在了他的工作台上。他一抬头就能看到。
妹妹对他把这件玩意摆在面前感到不解,李辉对妹妹的解释是:“这东西能给我灵感。”
没错,确实能刺激灵感,不过并不是放在台子上就能给他灵感,他更喜欢把它套在头上——黑沉沉的世界,干燥的兽毛刺激着皮肤,微酸的皮革味道深入鼻腔(他怀疑这是真正的狼头,因为有种骚味),然而他最喜欢的还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过了那么多年,面具上那点血迹是否真的还有腥味?他不清楚,这多半是他的心理作用。
但套上这玩意之后,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自己在用狼的视野观察着一切。世界变得不一样了。就像《夜访吸血鬼》中,新人吸血鬼正式成为血族的那一瞬,眼前的一切已经与前世不同。
汝已非人。

他在狼头面具里微笑着,展开一张纸,准备在上面泼洒自己的灵感。
房间里寂静无比,他的思维向四周延伸……似乎连洗手间里龙头滴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他的灵感在涌出……澎湃……
家里的电话响了。
这种事最烦人!半夜里谁会打电话过来?妹妹去学校了,每周只在周末从学校回来一次。莫非是她的同学?某个想追她的小男生吧。
李辉把火往下压了压。他来到电话前拿起话筒。
“哪位?”他问。
电话那头传来了“妖婆”的声音:“李辉么?你到公司来一下。”
“为什么?这么晚了!”
“妖婆”的声音很愤怒:“不要问为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么?赶紧过来!”
李辉心中忐忑不安。莫非是那件事被发现了?
现在是夜里十点,虽然公交已经停了,但公司离家很近,步行就可以。他在去公司的路上盘算着应该如何应对。
办公室里乱糟糟的一团,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摆在桌上,看来“妖婆”已经把这里查了个底朝天。
她指着李辉的鼻子:“你!有没有动过保险柜里的东西?”
“保险柜?没有。”李辉摇头,强作镇定。
“妖婆”吼道:“撒谎,除了我之外,这个办公室有四个人知道保险柜密码。你的嫌疑最大!”
李辉说:“您说的是什么事,我完全不清楚。这么晚把我叫来不是为了报表的事情么?”
“你装糊涂的本事不低啊!”科长的脸狰狞起来,“周二晚上小王拿来一个包裹,放进了保险柜。但再打开保险柜的时候包裹就不见了。他回忆说当时办公室好像还有一个人在,那人有点像你!”
李辉分辩道:“他说我在我就在吗?我还说包裹是他拿走的呢!我很早之前就走了!”
科长说:“但其他人都说离开的时候你还在加班。你离开的时候和谁一起走的?”
李辉说:“没其他人,我确实走的晚,但我离开的时候小王肯定还没走。”
科长坐回椅子里,一手抚着额头:“我已经查了几天,调查了一楼大厅监控器的录像,最后一个离开的确实是小王,你再次出现在屏幕里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但很奇怪的是,我没有在下班的人流中找到你。再问你一次,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李辉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我离开的时候没和其他人一起走,楼下的监视器也有可能拍漏了,毕竟那是个老货色。”
科长怒视着他的双眼,李辉的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不能就这么在这里耗着,他想,自己需要反击。
“丢失的包裹里有什么?您不是被安排去国外旅行么?怎么还留在公司里,是因为这件东西么?”李辉小心地问。
科长支吾起来:“包裹里有……某个保密计划的文件,事关公司大局,我不得不取消了行程。”
哼,满口胡言,是因为丢了钱所以恼羞成怒才没走的吧。
李辉说:“我们不如报警吧,机密文件如果落到竞争对手手里,可就是奇耻大辱了!”
“报警?不!绝对不能!”科长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惊慌,“那文件里的内容太保密了,不能找警察。”
是因为那是老板给你的做情妇的报酬吧。李辉嘴上没说,从脸上挤出一丝同情的表情:“我认识几个私家侦探朋友,让他们帮忙怎么样?”
“这方面的朋友我也有。不过我也不想让他们出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叹了口气,“我对你依然怀疑,不过你现在可以走了。”
“是。”李辉恭恭敬敬的离开,走出大楼的时候,心里却在冷笑。
好个“妖婆”,现在的滋味很爽吧,你这个只知道劈开大腿的贱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体恤同事的你,活该尝到报应。

这天晚上他的感觉非常好,画出来的漫画几乎是超水平之作。

8.一封陌生人的来信

对于几名死者的身份,目前还在调查之中。法医们还在努力复原尸体。
但到了第二周的时候,第八位死者的身份出来了。
老成说:“根据调查,死者名叫封珊珊,21岁,大专毕业生,无业,与男友同居。他的男友名叫王智清,和她是大学同学,现在在市内一家公司上班。据称王智清与封珊珊在大学时代感情很好,但毕业后二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缝,封珊珊似乎对购买奢侈品情有独钟,但王智清刚刚找到工作,薪水并不高。邻居们反映二人经常拌嘴,有一次王智清对封珊珊甚至大打出手,说她在外面勾搭野汉子。”
“有家庭暴力倾向哦。”
老成说:“他们还没有结婚,属于非法同居。”
王队想了想,说:“我们去找一下王智清吧。”

王智清的公司在本市的一座高级写字楼里,他的科长是位女士,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一见到我们,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我说:“对不起,我们找王智清。”
“你……你们找他干吗?”
我说:“只是随便问几个问题。”
“哦……”
门外一位男士刚好经过,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说:“我刚才看到他去洗手间了,可能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谢谢。”
那男人本来只是路过,这时却在旁边站住了,向这边探头探脑,从他胸前的身份卡上看,这人名叫李辉,也是这家公司的职员。
“李辉,回你岗位上去,别在这里偷懒!”那科长吼叫道。
这么大脾气的女人是如何年纪轻轻当上科长的?真叫人奇怪,只能说她的运气太好了吧。不过这人身材不错。
不一会儿,王智清来了,看到我们在,他好像十分惊讶。
“请问是王智清么?抱歉打扰一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吧。”
那位科长把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一个小科长竟然有独立的办公室,真是少见。不过我发现这个房间的侧壁上还有一扇小门,直通隔壁的老板办公室,我心里立刻就明白了。
我说:“希望这里的隔音效果够好。”
那科长说:“绝对好,放心吧。我和老板试过。”
我和王队看了看她,她忽然满面通红,嘴里说:“先告辞了。”然后关门出去。这女人好像有点蠢……
我们关上门,对他说:“我们是刑警大队的,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吗?”
他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茫然。
“这个人是你的女朋友么?”队长亮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封珊珊,不过已经死了。”
王智清站了起来:“这……是她!她怎么了?!”
“她死了。”
王智清激动地喊道:“这不可能!她怎么死的?”
“谋杀。目前只能告诉你这些。”
他瘫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像被重击了一锤。
王队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上周日,我们……吵了一架,她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然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一般发生这种情况她都会去同学或朋友家,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没想到这一去是永别了。
“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吵架?”
“她在外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我以前责备过她,她不但不听,还与那些人保持着通信往来……”
“据说你曾经打过她?”
“是的。”他忽然抬起头,“你们不是怀疑我杀害了她吧!”
“抱歉,案情真相大白前一切人都有嫌疑。请您继续回答问题。你那天打她是因为什么?”
“她没有收入,我在公司还是实习期,一个月拿的薪水很有限,那天她很晚才回家,一身酒气,手上多了个金戒指。我问她是谁给的,她说是自己买的,这不可能,因为她手头根本没什么钱,朋友们也都是刚毕业,打拼期,不会借她这么多钱买这个的。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就跟我翻脸,说我没本事挣钱,她从别人手里拿点钱算什么。两个人越说越僵,就动手了。我打了她一记耳光。这是从认识她以来第一次打她,也是我最后一次打她。”
他竟然哭了,也许他说的是实情。
我们将他的话记录下来。离开之前,王队又问:“对于她平时的书信往来,您了解多少?”
“她自己在家无聊,就参加了一个什么通信交友活动,随机性的选择书信往来的对象。家里好像还有几封别人寄过来的信。”
“什么时候方便,我想去你家里取那些信看看。”
“好吧。今天可能不行……明天我把信送到你们那里怎样?”
“好的。”
我们正打算离开,王智清忽然叫住了我们:“对不起,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去领她的尸体。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亲属只剩下我一个。”
“这一点我们也不知道。看你似乎很在乎他,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当时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打她,首先,她是女人,其次,她已经怀孕了,怀孕期的女人都比较敏感……”
“什么?!”他惊叫一声。
“怎么了?”
“你说她怀孕了!”
“没错,法医做了鉴定。”
他慢慢退了几步:“这不可能!我小时候出过车祸,医生说……我丧失了生育能力……”
闻听此言,我和王队一怔。

9.煞气

礼拜天,妹妹说好今天要回来的,但还没到家。
李辉在家里等着,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走着。他心里忽然烦躁起来。
漫画还是卡壳了,灵感总是被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打断。这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发放?科长心里还在怀疑自己么?警察那天为什么找小王问话,莫非他们知道了什么?
最要命的是那装着钱的袋子就锁在自己抽屉里。钱他动用了一部分。这些钱都是旧钞,有零有整,他相信无论公司还是银行都没有记录。
现在就算后悔也无法把钱还回去了,他已经动用了一部分贴补家用。妹妹今天回家还要把伙食费给她。马上就要圣诞节了,往年都给她买礼物,今年呢?
越想脑子越乱,外面的商场还在播放圣诞节的歌曲,令他更加烦躁。他想出去走走,正当此时,门铃响了。
妹妹回来了么?他兴冲冲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满脸严霜的科长。
“你……你怎么来了?”
“找你要钱!”科长把手里的东西重重一甩,“这录像带是咱们大楼侧面珠宝店的监控系统拍下的,那东西正对着防火逃生梯……”
李辉的脑子嗡的一声大了。
“从画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你拿着一个袋子从那里跳了下来,爽快点把东西给我。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辉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完蛋了,终于被人发现了。
“这事目前就我知道,连老板都不知道。毕竟那钱也不是用来做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的。只要你把钱给我,我也不会难为你,不过,你也别想在公司继续干下去了。自己写份辞职报告,我们会让你体面离开。”
“你们,是说你和老板吧?”李辉忽然问。
“这个不用你管!”科长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
“好吧,凶什么凶,我带你去拿钱就是。”李辉的样子忽然轻松起来,似乎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又好像做了一个什么纠缠他很久的重大决定。
他在前面走,科长在后面跟着。李辉问:“科长您没开车来吧?”
“离这么近,步行就好。车停在下面会被人看到,我也不想张扬,就没有开。你为什么问这个?”
“没开就好,也省去了我处理的麻烦了。”李辉说。他从桌上拿起一个东西。
科长满腹疑惑,那东西看起来不像装钱的袋子,而像某种面具。
李辉慢慢的戴上面具,大脑一阵清明,那种活力无限的感觉又回来了。父亲啊父亲,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戴面具了,戴上面具之后,人原来可以更加冷酷的啊。
他狞笑着转过脸来,科长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疯了么?”
“疯?不不不。这个世界没有疯子,只有智者和非智者的区别。”他从桌上拿起一把美工刀,平时他用它来削铅笔,刀子很薄,很锋利。
远处的商场传来庆祝圣诞节的音乐,很响很响,恰好能遮住科长惨死时的尖叫。


“好事”三下两下就完。估计是切到某条动脉了,血喷的到处都是,还好,他在动手前把女人推进了卫生间,这里都是瓷砖,清洗起来比较方便。
低下头,他发现自己身上一点血都没溅上,身手这么好,莫非自己天生就是个杀人犯?他自嘲地一笑,把身体用旧毛巾被裹了起来。然后开始清理地板。血液已经开始逐渐凝固,非常不好清理。但这不碍事,他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从一些杂志上读到过如何处理地毯上的血液,据说要用漱口水来清洁。他倒了满满一瓶漱口水。屋子里充满水果的清香。
奋战了几十分钟,瓷砖地上洁净一新。完美!
他满意的除下手套,对尸体行了个谢幕礼,就好像刚刚完成了一场重大的演出,而那尸体就是观众。
录像带扔进了火炉,惨蓝色的火苗吞噬了带子,将它化为青烟。
妹妹还没回来。
下面是最麻烦的工作了,这尸体放到哪里呢?他把它扛在肩上,犹豫不决。
门铃声忽然响起。
他大吃一惊,差点把肩上的尸体掉下来。
“开门啊老哥。我没带钥匙!”是妹妹的声音。
这丫头来得太突然了!
他急匆匆来到自己房间,想把尸体塞进衣柜,不行,衣柜太小,根本放不下。
他又想把尸体塞进床下,但床板距离地面很低,尸体放不进去。
“哥哥,干什么呢?”
李辉急了一身汗。他急中生智,把尸体往自己床上一扔,上面盖了棉被,又把衣柜里叠好的衣服打乱铺在棉被上。
“老哥你没事吧?”妹妹好像急了。
李辉赶紧过去开门:“没事啊,刚才上厕所来着。”
妹妹古怪地看着他。
李辉的心突突直跳。
妹妹问:“哥……你确实没事?”
“我真的没事啊!”
“真没事戴个面具干吗?想吓人家一跳啊!”妹妹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李辉赫然想起自己忘了摘面具了!但愿这上面没染上血!
不过幸亏戴着面具,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妹妹根本看不到。
“还戴着它干吗?”妹妹不高兴了。
“这个,装成大灰狼,等小红帽回家!”李辉故意嘿嘿阴笑了两声,然后在妹妹面前张牙舞爪。
“好吧好吧,你这笑话太冷了……”妹妹捧起手里一件东西:“马拉松比赛的奖杯,我拿了一等奖。”
“哇!妹妹你太强了!我以你为荣啊!”
“切,那奖励我点什么吧。”
“这个……我先把下回的零用钱给你,权当奖品了好不好?”
“人家已经不稀罕了!看!”妹妹掏出一叠钱。
“这是谁给的?”他心里掠过一阵阴影。科长和老板之间的不正常关系忽然浮上他的脑海。听说有不怀好意的有钱人经常去大学门口转悠……他不想让妹妹成为科长那样的人,绝对不想!
他抓住妹妹的手腕:“说,这钱是怎么回事?”
“唉你抓疼我了,放手!”妹妹把他的手甩脱,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把我想得好一点儿吗?我没去抢也没去偷。”
“那就更有问题了!”
“有什么问题?”妹妹瞪着眼睛,“这钱是马拉松一等奖的奖金啊!”
“哦……”李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妹妹的样子也不像撒谎。
妹妹忽然看到了他房间里的惨状:“唉,哥哥,让我说你什么好,以前咱们家就你房间最整齐,怎么最近也退化了!来吧,妹妹今天心情好,帮你收拾收拾。”
经常跑步锻炼的她动作奇快,李辉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进了房间,一手拉住了被子。
被子一拉开,里面的“尸体包裹”就会露出来!
李辉赶紧拦住妹妹:“算了算了,我不习惯让别人做。”
“莫非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妹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黄色书刊?情人照片?你越不让我看我就越要看!”她作势要拉。
“哎呀哎呀,里面是攒了一个礼拜的臭袜子和没洗的内裤!”李辉拉住她的手,“尤其是内裤,你哥……昨晚梦遗来着!”
“恶心死了!”妹妹赶紧抽回手去,“你赶紧收拾!我先去换衣服了。”
“呼。”望着妹妹的背影,他长出了一口气,这回总算是躲过去了。

吃完饭,他坐在床边,熄了灯,摸了一把那被窝卷。尸体不会动,不会走。尸体只是变得越来越硬,越来越凉。
总放在屋里不是个事,自己不能和尸体睡在一起吧。总要丢出去才行,可是,怎么做才好……
他忽然想起白天看过的报纸,上面记载着最近出现的连环杀人犯的事。
听说那家伙杀的都是女人,而且杀死之后还要碎尸,再把尸块煮烂……
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阵灵光。
太妙了,把这死鬼嫁祸给那个杀人犯吧。
他蹑手蹑脚来到妹妹房间门口。
妹妹的房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他悄悄把妹妹的门掩好。这丫头睡得很香,白天一定是累坏了。
妹妹从小有个习惯,睡着了一定醒不了。他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的那场火灾。
房间噼噼啪啪燃烧着,木质的板材顷刻间被炭化,赤红色的火舌一直喷到天花板上。高温与浓烟中他几乎睁不开眼。依稀听到妈妈的惨叫,一只坚定的手将他揽到怀里,是爸爸。爸爸把他从火里拽了出来。他看到爸爸衣服上已经带了火苗,哭叫着为他扑灭。
爸爸一直跑到外面的草坪里才把他放下,接着,又冲回火场。此时,妈妈的惨叫声依然未停。
再次回来的时候,爸爸怀里抱着妹妹,妹妹哇哇直哭,小李辉把妹妹接了过来,让她背对着火场。
“我去救妈妈,你和妹妹等着我!”爸爸身上冒着烟,眉毛和头发都已经蜷曲,毛衣上蹦着火星。
他又冲回了火场,那个高大的背影深深地镌刻在李辉的心里。
他在外面等啊,等啊,爸爸没有回来,始终没有回来。
直到消防员赶来,高压水龙头把火渐渐压了下去。
爸爸再也没有回来。火熄灭了,他带着妹妹在瓦砾堆里寻找。在原本是二楼厨房的地方,有两堆已经炭化的尸体。
那是一具男尸和一具女尸。男人把女人护在身下,一根横梁砸在男人的后背上,他的脊椎都断了。
但女人最终也没能活下来,高温与窒息最终将她的生命夺走。
幼小的妹妹当场晕了过去。消防员们这才发现还有两个孩子走进了现场,他们赶紧把孩子们带走,但那一刻,两个孩子的心里都已经埋下了阴影。
妹妹一到晚上就犯困,而且睡得很沉,她从来不在晚上出门,她似乎害怕夜晚。
而李辉却神经衰弱,经常失眠。他总能在恍恍惚惚中看到房间又燃烧起来,四壁冒烟,热浪炙脸,父亲浑身着火,把母亲护在身下,接着,横梁断裂,他两人凄厉的惨叫……

李辉擦去头上的汗,刚才怎么又陷入沉思了,时间已经很紧张了,自己和妹妹生活得很好,尤其是妹妹,现在正在读名校,又是运动员,将来一定是很有才干的人。自己能做的就是把她抚养到彻底自立,组建完美的家庭。今天她竟然能捧回奖金来,真让他无比欣慰。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她成长路上的绊脚石。
科长,对不起,你不该得罪我。不该得罪一个背着太多压力的男人。我不像你一样,你长得漂亮,老板一见你就被你钩住了魂,你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你不需要拼死拼活为生计奔波,你只需要上个床就财源滚滚。
你真不该提要让我从公司离开的事情,是这句话害了你。
不期待你原谅我,就请你在地狱等着我吧。我迟早也要去那里!
他从厨房拿来一把锋利的刀,对准了尸体。

10.魔鬼的印痕

局里的人都焦头烂额,大家忙得团团转,唯有王队静静坐在桌前,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旁边的纸篓里已经满了,我想知道那些纸上都写了些什么。但他似乎不想让我看,每次我过去他都让我走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空间。”老成提醒我,“那是王队的个人空间,不要去打扰他。”
电话铃响了。
“什么!又有尸体?!”接电话的人一惊。
王队飞跑到电话前,把那人拉开:“我是刑警队王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明白了。”
他在纸上迅速写下一行字,然后点了我和老成的名,让我们跟他一起去。

这次是市区以内,但路线七扭八拐,绕来绕去差点把我们转晕,幸亏队长把地址记在了纸上。但就连他也骂道:“什么破地方!”
这回是长城医院旧址,位于农贸市场附近,看样子,尸体已经停在那里有一阵子了,但由于气温很低,还没有腐烂。
断壁残垣中,一口很旧的大锅架在一堆灰烬上,锅里的水已经结了冰。一具女尸被冻结在冰里。她的手脚都被砍断,四肢也在锅中。不过,由于锅比较小,死者的身躯还是未能完全没于水中,头部还露在冰面以上,披散着长发,结了霜的脸宛如厉鬼。
“那堆灰的成分检查过,主要是废纸和塑料袋,随处可见。估计来自于附近的垃圾堆。由于已经烧完了,上面查不出指纹。”
以上是老成的现场勘查结果。
法医老丁对尸体进行了初步鉴定:“死者喉管被割断,失血过多而死,死后被利器砍断四肢。从伤口上看,应该是某种刀。死者的力气不小,筋腱连接处是被一刀砍断的。”
“这家伙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啊……”队长检查着那口锅。那口锅的锅把断折,侧面有个小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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