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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签：社会 小说
“富二代”姜嘉豪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毕业后，回到父亲的企业担任总裁助理。满怀抱负的他试图对企业进行改革，但家族企业的种种现状让他无法施展拳脚。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和父亲的观念格格不入。
父亲的世界里充满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各种潜规则。结交政府官员、搞关系成为父亲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他在跟随父亲迎来送往、应酬送礼的过程中，接触各色人等，看尽世间丑陋。市侩的商人、贪婪的官员、蛊惑人心的周易大师等各种角色均在名利场上粉墨登场。形形色色的社会现实无不让他感到困惑、迷茫。
父亲不但要他继承企业的财富，还要把一整套的“关系学”传授给他，同时还干涉他的感情生活，姜嘉豪深感痛苦却又无法逃离。为了企业，为了父亲所说的责任，他最终向传统观念屈服，接受了父亲的价值观和“关系学”。
肖亮升，1976年生于广西临桂，广西作家协会会员。经历丰富，感悟良多。现为职业作家，以最平凡的视角展现现实生活，用最真实的文字还原当下社会。已出版过《通关》、《疯狂的直销》、《广告小姐》、《围城内外》、《老板的秘密》、《董事长秘书是怎样炼成的》等作品多部。
代序 中国商人的关系膜拜
第一章 斯坦福毕业
现在，他学业有成，即将回国在商业天地里大显身手，协助父亲把企业做得更强大。刚才导师所说的斯坦福商学院精神，他的理解应该就是创新精神。作为全球顶尖的商学院之一，斯坦福商学院的口号是：改造人生，改造组织，改造世界。
第二章 半山豪宅
整个别墅区坐拥山景，远望海景，在整个五通市甚至全省都是最顶级的别墅区，是达官贵人和商贾巨富竞相入住的风水宝地。他以前就听父亲说过，当时的开盘价都是三千多万一套。没想到他们家这么快就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他忍不住在心里说：有钱真好！
第三章 同学聚会
朦胧中，钱图他们的面孔又一张张地在他眼前晃过，像是放电影一样。他的这些初中同学，就像这个城市一样，让他熟悉又陌生，他们开口闭口就是钱和女人。显然这和他的价值观是截然不同的。是自己太纯情、太幼稚、太老土，还是这个社会原本就是这样？
第四章 总裁助理
姜嘉豪心里竟有些郁闷。原本还以为父亲会让他担任集团负责某一方面的副总裁，能够在相对独立的一方天地里施展拳脚的。想不到现在竟只是个区区总裁助理，协助父亲工作。
第五章 一瓢冷水
姜嘉豪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很悲哀，心里更是郁闷至极。自己一个堂堂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高才生，竟然在自己家的企业中推行一点小小的改革都无法实现，只能按照父亲既定的程序做一些在他看来意义不大的事情。
第六章 国土局局长
他从来都不曾想过，有着显赫身家和光辉形象的父亲竟然还会在别人面前点头哈腰、讨好赔笑，而这个人，不过就是个区区五通市国土局局长而已。
第七章 富二代培训班
姜耀祖似乎看出了姜嘉豪的心思，轻轻地弹弹烟灰，微微一笑道：“还是去吧。你在国内的朋友不多。去的目的主要是多认识一些人、多结交一些朋友，听课倒是次要的。”
第八章 父子冲突
“但你不要给我找个美国儿媳妇回家来！我讨厌外国女人！特别是美国女人！”姜耀祖的声音越来越大，脸上青筋暴突，挥手咆哮道，“我不希望我的孙子是二分之一的中国人！我要百分之百的中国血统！”
第九章 富豪俱乐部
“不算高，十万左右。”姜耀祖说，“另外每年的年费也就几万块。它是专门为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量身打造的，不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对于我们经商、办企业的人来说，更是一个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的交际平台。”
第十章 资源整合
“嘿嘿，你不相信的事情多咯。”钱图诡谲地笑了笑说，“做生意其实就是资源整合，把各种资源整合到一块，最重要的又是整合人脉资源。把这些人脉整合起来，才能变成钱脉。”
第十一章 灯红酒绿
看着眼前的贾连杰，姜嘉豪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关志赋。于是两张脸谱开始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切换着镜头，甚至重叠在一起。他发现他们虽然长相不同，腔调和做派却惊人地相似，心想官场中人怎么这般虚情假意呢？
第十二章 双面父亲
姜嘉豪心里真是又气又恼。父亲看上去那么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原来也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父亲所谓的“出差”，竟是在外面买别墅包养二奶，过着老夫少妻的神仙日子。
第十三章 活不明白
姜嘉豪感到脊背发冷，心中无限悲凉。同样作为富二代，他为这些富二代的空虚和堕落生活感到悲哀。人一旦精神空虚，穷得只剩下钱之后，就会变得百无聊赖，就会四处寻求物质上的刺激和出位，变得低级趣味。他在心里问：中国的富二代怎么了？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第十四章 苏菲的伤心
苏菲心里想不明白，爷爷口中描述的如诗如画、充满神秘色彩的中国，竟以这样的方式来迎接她。爷爷不是常说中国人都热情好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姜嘉豪不是说他父亲多么伟大吗？怎么会是这样？他的父亲怎么会如此粗暴无礼？
第十五章 费尽心机
姜耀祖说：“有些人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做不成大事，就是因为没积累有用的人脉资源，没搞好人际关系。怎么搞关系是一门大学问，值得你好好研究。”
第十六章 心灵困惑
姜嘉豪看到果贩散落一地的水果，看到他那张皱纹纵横的老脸，看到他那身脏兮兮的衣服，突然想到白居易笔下卖炭翁的形象，心里五味杂陈，感慨万千。在这个外表光鲜美丽的繁华都市里，究竟还掩藏着多少阴暗和不公平？
第十七章 送礼学问
姜嘉豪心里感慨万千，父亲如此煞费苦心，还专门跑去广西搜寻奇石，原来就是为了讨好关志赋啊。他心里暗自佩服父亲的交际能力的同时，对关志赋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派看不惯、受不了。
第十八章 周易大师
姜耀祖说：“周易的东西已经流传几千年了，肯定有它的道理。很多诡异的东西用科学都是解释不清楚的。以前有个副市长也叫我介绍风水先生给他改过祖坟风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后来他还真的就升官了，去外地当了市长。”
第十九章 关系境界
姜耀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说：“胡雪岩的成功就是经营人际关系的成功，熟知中国特有的官僚制度的成功。他已经把关系做成了一种境界，后人无人能及。当官要读《曾国藩》，经商要读《胡雪岩》，胡雪岩身上有很多东西确实值得我们经商之人好好学习啊。”
第二十章 适者生存
钱图笑着说：“你不要老是纠结在老观念上想不通，更不要成为另类。除非你离开中国，去外国生活——就算是国外，也并非一片理想的净土，有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除非你离开地球——就算是离开地球，去到外星球跟外星人一起生活，我相信也会存在潜规则。”
第二十一章 暗箱操作
在这场殊死的商业博弈中，姜氏集团能够打败强劲的竞争对手黄氏集团，成为最终的胜出者，取胜的筹码不是竞价会上的公平竞争，而是潜规则和暗箱操作。这就是残酷的商业竞争吗？
第二十二章 沧浪之水
为了家族企业，为了父亲所说的责任，他不能不融入社会环境，担当起企业接班人的重任。他昨日的理想在世俗中一点点地被瓦解，消失在记忆里，就像儿时断了线最终消失在天际的风筝。
第十七章 送礼学问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过了一段时间，姜嘉豪有一天突然在网上看到一个《富二代的艳照门杯具》的帖子，说的是：五通市的一个富二代将自己和女友在一起的不雅照片自拍下来留作纪念，却不小心被人泄露到了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男女主角被网民人肉搜索。
姜嘉豪一惊：“不会又是钱图吧？”赶紧拨通钱图的手机说，“富二代艳照门的事你知道吗？”
“你才知道啊？是何祖期那小子啊。我以为你知道呢。”钱图说。
姜嘉豪非常惊讶：“怎么会是他啊？”
“他这回可真出名了。”钱图说，“照片虽然已经被删除了，但很多人都已经下载了。”
姜嘉豪说：“搞不懂他怎么会有那种癖好？以为自己是陈冠希啊？”
“嘿嘿，他的奇思怪想多咯。整天都研究怎么泡妞，怎么玩新花样。”钱图说，“听说他最近甚至还和一个三流女明星搞在一起呢，他送给那个女人的生日礼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宝马越野车。”
“是哪个明星？”
“好像是张荷吧。”
“张荷？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是个刚出道的三流明星，你当然不知道咯。”
姜嘉豪说：“他的兴趣爱好怎么总离不开女人啊？”
钱图笑道：“不足为奇，男人都好这一口嘛。”
姜嘉豪想想也对，自己现在不也同时跟几个女人纠缠不清吗？跟他们也是一丘之貉啊。
这天晚上，姜嘉豪又跟父亲出去应酬关志赋。父亲一见到关志赋就说：“关局长我有块石头，看看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关志赋马上就来了兴趣：“在哪儿？拿来看看。对石头我倒是略有研究的。”
姜耀祖叫韦小川把那块名为“步步高升”的奇石摆在桌上说：“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我不懂看，也不爱好。总觉得用处不大。”
关志赋马上就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赞道：“这是块好石头啊！”说着就摸了摸“步步高升”下面那些像台阶一样的褶皱和纹路，最后把手放到上面的“官印”上，久久地抚摸着说，“你这块石头是大化岩滩彩玉石，来自广西大化县，是观赏石中的新贵。”
姜耀祖点头道：“关局长真是好眼力呀，一眼就能看出产地来。我只知道是块石头而已。”
关志赋说：“在国际和国内各地举办的奇石展中，大化岩滩彩玉石的名气都非常大，称得上是观赏石中的上品。价格也很高。听说价格最高一块的成交额是200多万。”
姜耀祖故作惊讶地说：“这么贵啊？那都是些什么石头啊？”
关志赋笑了笑：“当然不是所有的石头都那么贵。多数也只是几千、几万块而已。”
姜嘉豪忍不住说：“其实几千、几万都贵了。不就是一块石头嘛，又不是宝石，凭什么这么贵？”
“可不是普通的石头啊。”关志赋笑了笑，又摸着“步步高升”，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彩玉石生成于古生界二叠系，约两亿六千万年前，这种石头的硬度很高，造型也很奇特，色彩、花纹都很有特色。”说着他又指着“步步高升”说，“你们看看这块石头，整个造型独特，色泽古朴。石肤富有光泽，摸上去温润如脂。纹理也非常清晰，色韵很自然。下面部分就像一层层的台阶，上面就像一个官印，上下之间浑然一体，和谐统一，天衣无缝。卖这块石头的人给它取名‘步步高升’也只能算是勉强凑合吧。要是让我来取名，叫‘权力之路’或者‘仕途’就更有韵味。”此时他俨然一副赏石专家的样子。
姜耀祖凑近一看，故作惊讶地说：“嘿，还真像哩。要不是关局长这么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关志赋松开手，抖抖烟灰说：“姜总你这块石头可是大化岩滩彩玉石中的上品啊。”
姜耀祖笑了笑说：“在关局长这种有爱好而且懂行的人眼里，才觉得它有价值。对于我而言，就是我儿子刚才说的，也就是一块石头而已。”他吸一口烟又说，“伯牙绝弦为知音，我留着它也没用，倒不如给它找个懂得欣赏它的人，我看这个人就应该是关局长了。”
关志赋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手却又压在“步步高升”的“官印”上，久久不愿移开。
“也就是一块石头而已。特别刚才关局长说它像一个官印，我留着就更没意义。我一个小个体户，当官也只能等下辈子了，留个官印又有何用？呵呵。”姜耀祖说着就拿起“步步高升”递给关志赋的司机说，“师傅你帮关局长放好吧。”
关志赋点头道：“那倒也是。虽然这块石头造型是奇特些，但经济价值其实并不大的，估计也就值个一两千吧。”说着他就轻描淡写地拍拍石头，笑了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姜总啊。”
姜耀祖摆手道：“也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关局长不必客气。”他不断地重复着就是一块石头，好像这块价值6万元的奇石真的是一文不值一样。
关志赋叫司机把“步步高升”重新放到桌子上，他又爱不释手地抚弄了一番，左看右看了好一阵，才叫司机放回车里。
姜嘉豪感慨万千，父亲如此煞费苦心，还专门跑去广西搜寻奇石，就是为了讨好关志赋，心里暗自佩服父亲的交际能力的同时，对关志赋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派看不惯，受不了。心想关志赋说话简直就是自相矛盾，刚开始说这块彩玉石是罕见的观赏石上品，现在又说不值几个钱。6万块买来的东西竟然说才值一两千，难道他真的是有眼不识珠？不可能，以他对奇石的爱好和研究，他肯定知道这块石头的真实价格。他这么说，完全是在装蒜和演戏。真是受不了这种装腔作势、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姜耀祖问刘景旗：“景旗你那两个人呢？还没到啊？”
刘景旗哈着腰说：“已经在路上了。堵车呢。”
姜耀祖一挥手道：“先上菜吧。边吃边等。”
“好的。”刘景旗朝服务员挥挥手说，“上菜，倒酒。”
姜耀祖举杯对关志赋说：“我先敬关局长一杯，局长多多关照啊。”
关志赋举了举酒杯说：“应该是我先敬你。那块石头不错，非常感谢。”
姜耀祖又说：“也就是一块石头而已，不值一提。”
关志赋喝了酒说：“那3块地皮原本是定在年底挂牌的。可是年底工作太忙，事情太多，又要搞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的总结，一大堆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说完就摇摇头，表现出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当领导真是太辛苦了啊。”姜耀祖感叹道。
关志赋说：“过完年马上就挂牌。你们做好准备。”
姜耀祖赶紧起身双手捧着酒杯伸到关志赋面前说：“感谢关局长关照啊。”
关志赋却说得轻描淡写：“只要符合条件，我们都欢迎。”
喝了几杯，两名年轻女子站在包厢门口东张西望，刘景旗赶紧起身招手道：“进来，进来。”
两名女子还未坐下。刘景旗就说：“我来介绍一下。”他指着关志赋说，“这位是刘老板。”又指着姜耀祖和姜嘉豪说，“这两位是吴老板。”最后指着两个美女说，“你们两位自我介绍一下吧。”
姜嘉豪心里忍不住发笑，自己以前是“陈老板”，现在又成了“吴老板”。在女人面前的老板，没几个是真老板。
“刘老板好，吴老板好。”两个美女点头微笑着说。
“好，好。坐吧，坐吧。”关志赋笑眯眯地压压手说，“两位美女怎么称呼？”
一个说：“我是小黄。”
一个说：“我是小尹。”
“小黄，小尹。好啊，好啊。”关志赋点头不止，脸上的笑容都能拧成花。
姜嘉豪扫了一眼两个美女：小尹长得水灵秀气，柳眉杏眼，肤如凝脂。小黄虽然身材还可以，但面容却逊色一些，皮肤也没那么白净。
关志赋举杯首先敬小尹说：“来，我先和小尹喝一个。认识你很高兴啊。”
小尹嫣然一笑，一抬头，微微张开红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谢谢刘老板。”
关志赋也敬了一杯小黄，但敷衍的成分就明显重了很多：“我敬一杯小黄啊。”
小黄也一口喝完酒说：“谢谢刘老板。”
姜耀祖也举杯对两个美女说：“来，我先两个一起敬啊。两位美女多喝几杯啊。”
关志赋明显已经将兴奋点从饭前的奇石上转移到了现在的两位美女身上——具体说是转移到了小尹身上。他那双像探照灯一样的色眼扫来扫去总是定格在小尹身上，向她频频举杯，每次举杯总要说一句：“来，我和小尹再来一下。”
姜嘉豪看到关志赋这副见了美女想流口水的样子，心想这就是人民公仆吗？这就是五通市的国土局局长吗？报纸上一旦登出那些落马贪官的新闻，那些贪官无一不是“生活腐化”“作风败坏”，基本上都是贪污受贿几百万、几千万，包养二奶多名、拥有情人无数的文字套路。看看眼前的关志赋，也就不足为奇了。
姜耀祖把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小黄身上，连续敬了她好几杯酒，还和她聊起天来。给人感觉他似乎对小黄产生了兴趣一样。
为人一向低调，但喝酒一向海量的刘景旗则不断地周旋在关志赋和小尹、小黄之间，反复地敬他们三个人。一顿饭下来，他究竟喝了多少杯酒，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饭后，小尹跟关志赋先走了，小黄坐了一下就自己撤了。
姜耀祖丢一支烟给刘景旗说：“这个小尹不错，挺漂亮的。你要多积累一些这样的资源。”
刘景旗双手接住烟，像是捧着一道圣旨，说：“我在各个院校都物色了一批，喝酒应酬、陪聊唱歌，随叫随到。”
姜耀祖赞许地看了刘景旗一眼，点头不止：“好啊，好啊。景旗做得不错。辛苦了啊。”
“谢谢总裁。总裁叫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刘景旗点头哈腰地说，一脸的虔诚。
姜嘉豪心里暗暗佩服刘景旗。难怪父亲如此器重这个办公室主任，把他当成心腹。刘景旗里里外外都做得井井有条，成为姜氏集团上上下下都公认的好管家，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这种能力。真是不能不令人佩服。
姜耀祖对姜嘉豪说：“嘉豪你坐我的车走，叫小段先回去吧。”
姜嘉豪不知道父亲还想干什么，但父亲既然这么说，肯定还有安排，就朝段旭华挥手道：“你先开车回去吧。”
车刚开出酒店，姜耀祖拍拍韦小川的座椅后背说：“去办公室坐坐吧。”
韦小川并不作答，只改变了车子的方向。车子拐了个弯，朝姜氏集团办公楼的方向飞驰而去。
姜耀祖说：“刚才那两个都是大学生，关志赋最喜欢玩女大学生。”
姜嘉豪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打探来的。”姜耀祖说，“我以前就说过，跟领导搞关系的最大秘诀就是投其所好、对症下药。其实跟任何人搞关系都是这样，这是经营人际关系的黄金法则。先摸清他们的兴趣爱好，再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一是钱，二是女人，关志赋两样都喜欢。当然最近他还喜欢上了玩奇石。”
姜嘉豪不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姜耀祖说：“你知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为什么老是敬小黄的酒吗？”
姜嘉豪说：“是不是不想冷落她？”
“有这层意思。”姜耀祖点头道，“但最重要的还是配合关志赋的工作，让他能够专心跟小尹喝酒。小尹喝得越多，对他越有帮助。但如果没人跟小黄喝的话，受冷落的小黄可能就不爽，搞不好她就会干扰到关志赋和小尹的好事。”
姜嘉豪感叹道：“你想得真周到。”
“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对经营人际关系也很有用。”姜耀祖说，“特别是应酬重要人物，饭局上的细节显得特别重要。我们不能大大咧咧，光顾着自己吃喝，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照顾好客人、特别是核心客人。比如今晚这种场合，领导看中了某个女人，我们就要不动声色地在旁边配合他，替他敲边鼓、推波助澜。你看刘景旗配合得不是很好吗？”
姜嘉豪恍然大悟。看来自己在这方面还得好好跟父亲学习才行啊。父亲所说的应酬饭局上的这些细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除了敬酒，其他东西他都一无所知。难怪父亲老是敬小黄、和她聊天，而刘景旗却在他们三个人之间搞车轮战，不断地同他们推杯换盏，杯杯相敬。这些看似很平常的细节原来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到了办公室，姜耀祖关上门，丢给姜嘉豪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笑了笑说：“嘉豪，你可能鄙视爸爸的做法和价值观念，但是没办法啊，我们必须适应环境。在中国经商，我们必须得这么做。没有关系、不会搞关系的人将寸步难行。”
姜嘉豪点头道：“我知道。”
趁着酒兴，吸着香烟，姜耀祖语气轻缓地说：“嘉豪啊，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就同你说说吧。”他抖落烟灰，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在外面有个老二的。”
姜嘉豪没想到父亲会主动向他承认这件事情，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道：“哦。”
“其实你妈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她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姜耀祖从容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现在当老板的人，都有一两个老二的，当官的也有。”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唉，感情的事情一两句话很难讲得清楚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我那个老二也是个老实人，对我也不错。”
姜嘉豪突然感觉气氛有些尴尬，父子之间谈论这种话题毕竟是很别扭的。
“嘉豪你放心，我是有分寸的。”姜耀祖深深地吸着烟说，“公司和家里的大部分财产，我都会留给你。两个妹妹，我只给她们少部分，够用就行了。女孩子嘛。”说着他就从办公桌里翻出一张小女孩的照片递给姜嘉豪说，“这就是你妹妹。刚两岁，叫姜嘉怡。”
姜嘉豪看了看照片上的小女孩，女孩长得跟父亲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眼睛更大一些，右边的脸上还有个小酒窝。
姜嘉豪欷歔不已。突然之间，他又多了个妹妹，这种事情，他实在没想到。他以为父亲包二奶只是玩玩，想不到女儿都两岁了。
“我还有几年就60岁了，老了。如果我能活到八九十岁的话，还能看到嘉怡长大成人，如果六七十岁就死了，我都看不到她长大成人了。”姜耀祖说着就有几分伤感，声音也更轻了些，“哪天我带她们给你见一下吧。很可爱，又懂事。我早就告诉她还有个哥哥，有个姐姐，她整天问哥哥和姐姐在哪里。你这个当哥哥的，既要照顾好家里的妹妹，也要照顾好外面的妹妹，两个妹妹都是你的亲妹妹。我老了以后，嘉怡就要靠你们照顾了。”
姜嘉豪不知如何作答，只点头道：“好的。”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觉得父亲有着双重人格，对人是双重标准。父亲如此粗暴地干涉他的感情，自己却在外面包养二奶，甚至还生了女儿。现在竟然还堂而皇之地把这一切都告诉他，轻描淡写地说他多了个妹妹……
他觉得父亲越来越不可思议，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但此时，他知道他除了点头，什么都不能多说，因为说什么都没用。他如果说了不中听的话，除了能引起父子之间的不愉快之外，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嘉豪，我知道你心里可能在鄙视我，我也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这种事情。这些我都能够理解。”姜耀祖把两只手摆在沙发上，轻轻地敲击着沙发说，“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够理解我。我也是男人，我也有七情六欲，儿女情长。我白手起家、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也很不容易。每天都忙于工作、拼命赚钱，迎来送往，喝酒应酬，很累啊。我也需要有个女人来体贴，来照顾。”
姜嘉豪忍不住说：“妈妈的体贴还不够吗？”
“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不一样的。”姜耀祖摇头苦笑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懂得了。为什么现在的成功男人都喜欢包二奶，找小三？有生理上的原因，也有心理上的因素。我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原因，总之那种感觉是不同的。”他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又点上一支说，“现在有钱有权的人，哪个没一两个女人？我还算是少的。现在的社会，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外面没个女人，人家还会认为你没身份。”
姜嘉豪内心还是很不认同父亲，觉得父亲满嘴谬论，更觉得父亲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父亲的高大形象虽然早已在他心目中倒塌，但对于父亲此时此刻的坦诚，他倒是很佩服的，证明父亲是信任他的，也是真心想得到他的认同的。想到钱图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他觉得父亲包二奶的事情既然已经既成事实，现在父亲又主动向他坦白了，他就应该表个态。
想到这里，他说：“爸爸，我虽然不认同你的做法，但对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只要妈妈没意见，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因为你是长辈，是我父亲。”他甚至想说自己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想想还是不敢说。
姜耀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理解，嘉豪。你这种态度已经让我很欣慰，也很高兴。”他起身说，“好了，我们回家吧。”
父子俩下楼上车，车子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过了几天，姜嘉豪把关昌昭约出来跟父亲吃饭。席间，姜耀祖对关昌昭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同你父亲也是老朋友啊。”
“我爸昨天还说到你。”关昌昭直截了当地提到了地皮的事情，“你们那块地皮的事情我们可以想办法操作一下。钱图同嘉豪兄说过了吧？”
姜嘉豪知道关昌昭指的是五个点佣金的事，赶紧说：“说过了，说过了。”
关昌昭说：“事成之后，就按那个原则办吧。”
姜耀祖点头不止：“这个你尽管放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大家都说得隐晦，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姜嘉豪心想，关昌昭对地皮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想必他们父子俩早已经通好气了。难怪关志赋老在这件事情上打太极，想必他儿子就是他的代言人，父子俩在一唱一和地打组合拳吧？
吃完饭，姜耀祖先走了。姜嘉豪打了钱图的电话，应酬完毕的钱图说马上赶过来。
钱图一见面就说：“我们去放松一下、散散酒气吧。我也喝多了。”
关昌昭说：“好啊。哥几个难得在一起这么开心。放松一下也好。”
三个人直奔酒店。钱图打电话叫来三个女大学生。两个身材苗条的关昌昭和姜嘉豪一人挑了一个，钱图自己留下一个丰乳肥臀的。
姜嘉豪刚进房间就把女孩儿剥光衣服按在身下问：“你真的是大学生吗？”
“我骗你干……干吗呀。”女孩儿吃力地回答。
“哪个学校的？”
“五通大学。”
“什么学院？”
“外……外语。”
“认识童思雨吗？”
“认识。她是隔壁班的。”
“为什么要出来做这个？”
女孩儿不吭声了，许久才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我需要钱呀！”
姜嘉豪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查户口，无聊至极。心想是真大学生，还是假大学生有那么重要吗？一样都是女人。有需求就有供应，有我们这些四处寻求声色犬马的男人，自然就有出卖身体的女人。童思雨说得没错，她们出卖的也许只是身体而已，有些人却已经出卖了人格和灵魂。想想自己不也是这样吗？他已经慢慢地、一点点地跟着父亲学会了如何巴结权贵，讨好官员，如何送礼行贿。除此之外，他还学会了到处寻花问柳，夜夜笙歌。如此下去，他离出卖道德，出卖人格和灵魂的日子还远吗？
想到这里，他不再说话，也不去想任何问题，只在身下不停地加力，再加力。
女孩儿走后，姜嘉豪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空虚阵阵来袭。每次做完这种事情，他都有这种感觉。他不但感觉自己正慢慢地变质，而且觉得自己越来越悲哀。说什么改造人生和世界，他连父亲的企业管理观念都改变不了，连家族企业一点小小的改革都实行不了。他只能按照父亲为他设定好的程序去走，成为一个懂思考的机器人。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被世俗观念和社会环境所改变。
他甚至在想，他以后会不会也像父亲一样，在外面包二奶，养小三？戴着面具做人，连老婆都听不到他一句真话？整天一副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样子，每到周末和节假日就说要去“出差”。甚至还为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出轨准备了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想到这些，他突然想起了王雪杉。老实说，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人长得漂亮，为人也不错，还是电视台的记者，而且他父亲又是常务副市长。无论她的个人条件，还是家庭条件，似乎都是无可挑剔的。但自己就是不喜欢她，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想到了田甜。对那个女人他倒是有感觉的，不仅有共同语言，性格也合得来。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童思雨。他发现自己现在最喜欢的女人其实还是她，这个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的三陪女，却是最令他心动的女人。是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
最后他又想到了苏菲，却发现苏菲的样子在脑子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他知道，那段始于美国、死于中国的异国情缘，已经渐行渐远。
想到这些，他感觉自己完全不是在美国留学的那个姜嘉豪了。过去的他满怀理想和抱负，也充满责任心，充满激情，曾经谋划着要干一番大事业。现在，他变得越来越玩世不恭、放荡不羁，越来越颓废消极、委靡不振。
他知道，世俗和社会现实的泥潭正让他越陷越深。他想爬出来，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想逃离，更无能为力。
他突然又想起了《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主人公，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账东西。他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我的麦田在哪里？
周六是农历十五，姜嘉豪陪母亲去五通白马寺拜佛。跟着母亲烧了香、放了功德钱，他跪在佛前，问佛菩萨的同时也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什么会变成这样？再继续往前，我是否将万劫不复？
那么退后呢？我还有路可退吗？我该退去哪里？怎么退？
长跪佛前的姜嘉豪找不到答案。他听到的只是寺庙里低沉长鸣的钟声，那是善男信女在撞钟祈福。
回来的车上，姜嘉豪母亲说：“初一十五都跟我去拜拜佛吧。人啊，要有一颗慈悲宽容的心。凡事都不要太计较，看开一些，万事无忧。”
姜嘉豪点头道：“好的。”
姜嘉豪母亲说：“不要喝太多酒，喝酒伤肝。你在办公室也要经常敲敲肝经。还要敲一下肺经，你抽烟也太多。还是身体健康和心情愉快最重要啊，什么都看淡一些。”
想到父亲那天晚上在办公室对他说的那番话，再看看身边的母亲，姜嘉豪觉得母亲的心态真是太好了，好得让人不可思议。就连父亲包二奶这种事情她都能够容忍，还有什么不能容忍？难道是信佛和健康养生让她把心态放平和了吗？看来自己以后也要这么做才行。他的心态，亟待调整。
钱图终于结婚了，新娘就是五通电视台的主持人白雪。婚姻举办得非常隆重，轰动了整座城市。钱图的父亲甚至还租借了一架直升飞机迎接新娘，直升飞机飞到五通国际大酒店上空后就开始撒玫瑰花，火红的玫瑰花瓣从天空飘落，漫天飞舞。花瓣雨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直升飞机降落在地，钱图牵着白雪的手从飞机上走下来，从火红的玫瑰花瓣上缓缓走过，沿着红地毯走进酒店。说是红地毯，不如说是玫瑰地毯更准确，因为红地毯上还铺满一层玫瑰花瓣，一路通往婚礼现场。
五通电视台的摄像记者跑在前面不停地摇晃着镜头，一名出镜记者已经作起了现场报道：“各位观众，这里是五通国际大酒店，我市一名富二代在这里迎娶了我台金牌主持人白雪小姐。刚才大家看到的直升飞机就是这名富二代迎娶新娘子的花车。哦，不能叫花车，准确来说应该叫‘花机’才对，因为是飞机嘛……好了，现在新郎、新娘已经缓缓步入了婚礼现场，请跟随我们的镜头一起去感受一下这场五通市有史以来最豪华的婚礼……”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当然也包括姜嘉豪和电视机前的五通市观众。姜嘉豪心想，钱图跟何祖期一样，也是越来越张扬了。
婚礼现场布置得也是浪漫至极，极尽奢华。主席台两边是钱图和白雪的巨幅婚纱照，投影仪滚动播放着钱图当初开着法拉利在五通电视台门口向白雪当街求爱的电视录像，电视播音员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让现场的嘉宾们再次感受了一番那段轰动五通市的浪漫爱情。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昨天你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在陶喆那首《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歌曲中，钱图和白雪牵着手，含笑着款款走上主席台。
婚礼司仪说：“今天，我们五通国际大酒店迎来了五通市有史以来最豪华的一次婚礼。我们的新郎新娘都是五通市的知名人物，他们一个是金鑫集团的第二代掌门人钱图先生，一个是五通电视台的金牌主持人白雪小姐，郎才女貌的他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他们的结合真是天作之合……”
次日，姜嘉豪打电话给钱图说：“钱图你的婚礼是我见过的最气派的婚礼，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钱图却淡淡地说：“没办法，父母催得紧，等着要抱孙子，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呗。”
姜嘉豪有些惊讶：“金牌主持人还不知足啊？”
“唉，其实我还想再玩几年的。”钱图叹一口气说，“嘉豪你千万别那么早就结婚啊。女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对于我们男人来说，我觉得婚姻是自由的枷锁。你可千万别这么快就戴上枷锁啊。”
第十八章周易大师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姜耀祖打电话给姜嘉豪说：“嘉豪你先别走。晚上你同我去温泉山庄。”
“好的。”姜嘉豪放下电话就直奔父亲办公室。
姜耀祖笑了笑：“今晚我给贾市长约了覃大师。在温泉山庄见面。”
姜嘉豪不知道父亲是何用意，也不想多问，只问：“那边都准备好了？”
“刘景旗已经安排好了。走吧，坐我的车去。”姜耀祖说。
车子直接开到了温泉山庄一号别墅门口，站在门口的刘景旗向姜耀祖汇报说：“覃大师在路上了，贾市长半小时左右到，唐秘书已经来过电话了。”
“好。我们先进去坐吧。”姜耀祖赞许地点点头。
刘景旗哈着腰跟在姜耀祖身后，一路走一路继续汇报，“我叫餐厅那边准备好饭菜再送到这边来。”
姜耀祖点头不止：“好啊，好啊，这样很好。”
“‘野生菌龟甲龙汤’是从‘原汁原味轩’那边订的，已经送到。我们这边餐厅的师傅专门去喝过、偷学过，我们的原料也都是野生的，但还是做不出那个味来。怕贾市长不喜欢。”刘景旗继续汇报，“酒还是贾市长喜欢喝的金王马爹利。”
“不错，不错。”姜耀祖丢给刘景旗一支烟，算是奖赏。
几个人坐了一下，覃忠杰便拱手而入，满面春风：“姜总好，刘主任好。”
“好，好。”姜耀祖起身握了覃忠杰的手，递上一支烟说，“覃大师辛苦啊。”
覃忠杰用力地摇晃着姜耀祖的手说：“领导才辛苦。”
姜耀祖笑道：“我不是领导，领导马上就到。”
“您也是领导。”覃忠杰恭敬地说，“愿意为领导效劳。”
几个人坐着喝了一阵茶，刘景旗的手机响了，他接通说：“好的，好的……谢谢唐秘书啊。”收了线对姜耀祖说，“总裁，他们到了。”
姜耀祖起身走向门外，刘景旗和姜嘉豪都跟了上去，覃忠杰正要起身，姜耀祖回过头说：“覃大师坐着就行了。”
贾连杰的车刚停稳，姜耀祖就拉开车门将手挡在上面，贾连杰一下车就紧握住他的手说：“姜总太客气了。”
第十八章周易大师姜耀祖只哈腰点头道：“领导辛苦。”
贾连杰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别墅。姜耀祖指着覃忠杰说：“市长这就是覃大师。”
“好啊，好啊。”贾连杰伸出手说，“覃大师好啊。”
早已起身的覃忠杰握住贾连杰的手说：“首长好。”
众人坐在厅里喝茶抽烟，两个司机抱着手站在外面聊天，各自分享着开车的心得和车子的性能。
姜耀祖一副毕恭毕敬地样子对贾连杰说：“晚饭就在这里吃，叫餐厅送过来。市长您看如何？”
“太麻烦了吧？才几步路，走走也行啊。”贾连杰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笑容满面。
姜耀祖说：“不麻烦不麻烦，这边清净一些。”
贾连杰挥手道：“随便吃点就行。”
姜耀祖说：“也就是弄了点家常便饭。”
“好，好。家常便饭才好。”贾连杰点头道，看着覃忠杰笑笑，“等下同覃大师好好喝几杯啊。”
覃忠杰满脸媚笑道：“多谢首长抬爱。”
饭菜很快就端了进来，众人移步到别墅的餐厅里，宾主八人，刚好一桌。虽然是在别墅里，但各自还是按主次坐下，任何时候都讲究长尊幼卑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贾连杰自然还是主座的位置，姜耀祖坐他左边，覃忠杰坐他右边。姜嘉豪挨着贾连杰的秘书唐朝坐下。刘景旗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自然是为了充当服务员的角色，虽然他身后不远处就站着两个服务员，但应酬重要领导他都会亲自当服务员。两个司机坐下来还在轻声继续着他们刚才的话题，已经讨论到了奥迪车和宝马车的发动机性能问题，对领导们的谈话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姜耀祖照例亲自给贾连杰端了一碗汤，眼疾手快的刘景旗给唐朝端一碗，给覃忠杰端一碗，又招呼服务员给在座各位依次端一碗。
贾连杰只喝一口汤便赞口不绝：“不错，不错。这里的汤也不错嘛，很鲜，跟‘原汁原味轩’那里有得一比啊。”
姜耀祖却摇头道：“在郊区也只能是这个味道了。只能将就吧。”
“郊区不错，空气好。”贾连杰漫不经心地说。
姜嘉豪心里说：到底是贾市长啊，是哪里的汤都能喝得出来。
姜耀祖举杯道：“我先敬市长一杯。”
贾连杰举杯朝在座各位说：“一起来，一起来。三杯过后再自由组合。”说完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杯过后，覃忠杰第一个举杯对贾连杰说：“我先敬首长一杯。”
贾连杰举杯道：“应该我敬你。你是客人。”
姜嘉豪一怔：贾市长倒成主人了？想想觉得也对，领导嘛，到哪都是主人。
姜耀祖敬了贾连杰的酒说：“贾市长，覃师傅在风水这一块还是不错的。”
“哦？”贾连杰笑着看了看覃忠杰，说，“覃大师是研究周易的？”
“略懂一些。”覃忠杰点头道，“我斗胆地说一句，从首长的面相来看，您应该能做到省级领导。不过具体还要看您的生辰八字和祖坟风水。”
“哦？覃大师还有如此法眼啊？那等下我就把八字给你。”贾连杰话刚说完，唐朝已经笔墨侍候了。贾连杰马上就写了个出生年月和时辰递给覃忠杰。
覃忠杰立刻从包里拿出笔和一个笔记本，在一旁写写画画地推算起来。贾连杰却一副视而不见、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笑眯眯地和姜耀祖继续推杯换盏，喝酒吃肉。
十多分钟后，覃忠杰说：“首长，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贾连杰微微一笑道：“你说。”
覃忠杰说：“首长是富贵之命自然是不用说的，但首长的命里还缺一样东西。”
“哦？”贾连杰似乎有些惊讶，但马上就镇定下来，微微笑着说，“说来听听。”
“还缺少一座桥。您现在官路通畅，但上更高的位置还要一座桥。”覃忠杰笑容诡谲地说，“如果再多一座桥的话，首长早就是市委书记甚至更高的位置了。”
“呵呵。”贾连杰意味深长地笑道，“在哪个位置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覃忠杰也拱手笑笑：“我姑妄言之，首长姑妄听之。”
姜耀祖却摇头不止：“像贾市长这种鞠躬尽瘁、时刻都为百姓着想的领导太少了。”
贾连杰清清嗓子，马上就拿腔作调地说：“党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是党培养的干部，在哪个位置都一样是为百姓服务。官大官小，没完没了；钱多钱少，都有烦恼。”说着他就看着姜耀祖笑了笑，“你们经商办企业也不能光为了追求经济效益，还要讲究社会效益，要有造福社会和人民的责任心。姜总你说是不是？”
姜耀祖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们还要市长多多点拨才行啊。”
贾连杰看上去兴致很高，和覃忠杰频频举杯，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一来而去，两人俨然一对老朋友的样子。
覃忠杰喝得满脸通红，话也多了，说自己给很多大领导、大老板都点过风水，效果都很好。贾连杰既不附和，也不追问，只点头微笑，始终保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饭后，贾连杰还兴致勃勃地在山庄里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对姜耀祖说：“不错，不错。这里不错啊。”
姜耀祖说：“以后市长有时间就来这里散散步。可以钓鱼，可以打牌，也可以住。条件虽然差一些，空气倒是不错的。”
贾连杰说：“好啊，好啊。下次叫几个朋友来你这里打牌。”说完他突然拍拍姜嘉豪的肩膀说，“小姜你和伟业是初中同学啊？”
姜嘉豪赶紧点头道：“是啊。”
“好啊，你们多联系嘛。”贾连杰微笑着说，“你出国留过学，见过大世面，多带带他。”
姜嘉豪说：“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他给过我很多帮助。”
“他就是喜欢玩。呵呵，没有你懂事啊。”贾连杰说着又拍拍姜嘉豪肩膀，目光却看着姜耀祖说，“你儿子同我儿子是同学，比我儿子懂事多了。”
姜耀祖说：“哪里哪里。他也就是去国外多玩了几年而已。”
姜嘉豪不知道贾连杰为何突然提到这件事，心想想必是贾伟业和他说过吧？
回家的路上，姜耀祖对姜嘉豪说：“嘉豪，你知道贾市长为什么对周易风水感兴趣吗？”
姜嘉豪笑笑：“预测官运？”
“改变官运。”姜耀祖说，“上次我和他一说到覃大师，他马上就叫我约给他见见。”
姜嘉豪说：“当官的也信风水？”
“嘿嘿，他们最信，比我们还信。”姜耀祖说，“你不知道，很多官员其实都是口是心非的。至少我认识的很多官员都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阴一套阳一套。他们嘴巴上讲自己是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其实背地里动不动就拜神求神。特别是官场风水这方面，如今在官场流行得很呢。”
姜嘉豪说：“贾连杰确实挺能演戏的。给人的感觉虚伪得很、假得很。”
“都能演。不少领导都是这样的。”姜耀祖说，“所以你以后和领导打交道一定要注意这一点，说话做事要多个心眼。很多领导嘴巴上说的未必是他们内心里想的、真正想做的。他们甚至是说的不做、做的不说。不少领导整天喊资本主义国家不好，却又纷纷把自己的子女往资本主义国家送，自己在国内当‘裸官’。”
姜嘉豪点头说：“我们国家确实应该严惩那些腐败的‘裸官’，他们里应外合，卷走国家大量钱财，真让人气愤。前段时间我看到新闻说，中国的外逃贪官有上万人，卷走国家几百亿美元，在国外过着神仙日子。”
姜耀祖说：“对于我们经商、办企业的人来说，贪官倒不是坏事。他们收你的钱，一般都会为你办事。比如那块地皮，如果一大帮人都去公平竞争的话，我们就很悬了。”
姜嘉豪知道父亲话中的意思还是以前说的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就绕到前面的话题问：“贾市长找覃大师具体想干什么？”
“当然是祖坟、风水之类的事情咯。”姜耀祖沉默一下才说，“他想当市委书记。现在在贾连杰和王展鹏两人之间正展开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斗争，博弈不断加剧。听说两人都到省里去搞关系，争市委书记的位子。”
姜耀祖说：“作为商人，一定要懂些政治经济学，把握一些政治动向和政策变化，懂得利用政策和利用官员来做生意。官员变动的信息，对我们也非常重要。”
“为什么？”
“掌握这些信息我们才能处于主动的位置，不陷入被动状态。”姜耀祖说，“举个例子吧，假如贾连杰下个月就要调走了，调到外省去了，那他的利用价值就不大了。我们现在还傻乎乎地同他搞关系，那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钱了。”他想了想，感叹道，“对于我们做生意的人来说，官员变动信息也跟市场信息一样重要啊。”
姜嘉豪说：“那你觉得贾连杰和王展鹏谁有可能最终获胜？”
“说不准，很难说。谁都有可能，谁都有变数。”姜耀祖说，“他们两个人都有很硬的关系，否则他们也坐不到现在的位子。贾连杰在省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很多人应该都得过他的实惠，肯定会力挺他。王展鹏是个清官，挺他的人自然会少一些，但听说省委书记特别欣赏他。总之他们两个人都有希望，也可能都没希望。因为搞不好还会中途跑出一匹黑马，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这些都很难说。官场的事情，诡秘得很。”
“那你怎么处理和他们的关系？”
“正常交往，照常运转。”姜耀祖说，“在商言商，经商之人，千万不要卷入官员的政治斗争，不要得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也要懂得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懂得轻重缓急，懂得及时调整策略。”
姜嘉豪问：“贾市长和王副市长争市委书记的位子，跟贾市长搞风水有什么关系呢？”
“贾市长是想通过调整风水、命理这些东西带旺官运吧。你没听覃大师说他的命里少一座桥吗？我估计他会在五通市新修一座桥。”姜耀祖诡谲地说，“他是很相信这些东西的。”
“你相信吗？”姜嘉豪笑道，“我觉得覃忠杰忽悠的成分很重，感觉他也是在演戏。”
“怎么说呢，这些东西，不能全部信，也不能全不信。全部信就是迷信，全不信就是无知。”姜耀祖说，“周易的东西已经流传几千年了，肯定有它的道理。很多诡异的东西用科学都是解释不清楚的，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不代表它不存在。以前有个副市长也叫我介绍风水先生给他改过祖坟风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后来他还真的就升官了，去外地当了市长。”他停顿一下接着说，“但是如果光相信这些东西，自己本身不努力，也没用。比如升官，风水只是一方面，跟关键人物搞好关系、有人帮你撑腰才是最重要的。上面有过硬的人愿意帮助你、提拔你，想不升都难。经商也是，人际关系最重要。”
姜嘉豪说：“看得出贾市长对覃忠杰很尊敬。”
“正对了他的胃口嘛。”姜耀祖说，“所以你也要像我一样，学会摸官员的脉搏，摸准他们是什么脉象之后，再对症下药。如果是王展鹏的话，介绍风水先生给他就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为什么？”
“他根本不信这一套。”
“他是个真正的唯物主义者？”
“也不一定。”姜耀祖笑着说，“以前我陪他去厦门考察，他还去南普陀寺拜佛呢。但风水的东西，他不信。”
姜嘉豪说：“你同时和他们两个人来往，不怕他们说你脚踏两条船吗？”
姜耀祖笑道：“这种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也不可能到处说同哪个的关系很好。”
姜嘉豪暗暗佩服父亲，这些官员之间的复杂人际关系，他能处理得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滴水不漏，确实不简单。
过了几天，姜嘉豪跟钱图和贾伟业在名仕会所聚会的时候，贾伟业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块地，我看没问题。”
姜嘉豪反应过来赶紧说：“感谢老同学啊。”
贾伟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爸这个人不错。”
姜嘉豪一到办公室就赶紧跟父亲汇报此事，父亲说：“我们两条腿走路，贾市长和关志赋两条线都要同时进行。贾市长这边，你和他儿子的关系也很重要。”
姜嘉豪说：“你觉得我们的把握有多大？”
“我希望是百分之百的把握，那块地皮很好，对我们的新项目至关重要。”姜耀祖说，“关志赋那边现在摇摆不定，可能是黄氏集团也在给他加筹码。黄汉志跟他的关系毕竟不一般，我们没法比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在贾市长身上加筹码才行，这样胜算的把握才大。”
“要是黄氏集团跟贾市长关系也很好呢？”
“很难说。所以我说你同贾市长儿子的关系也非常重要。搞贾市长这一块的关系我们也是两条腿走路。你同他儿子是同学关系，我也同他儿子搞忘年交，相信那辆路虎也不是白送的。另外，我同贾市长也不是一年两年的关系了，就算黄氏集团同他关系再好，我相信还没好到我们这一步。”姜耀祖说，“我以前为什么说关志赋和贾连杰两条线都要同时启动？就是为了万无一失。如果我们只走关志赋一条线，事情肯定就会泡汤。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关志赋明显偏向黄氏集团。好在我们现在还有贾市长，否则很麻烦。”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还是按原计划两条线同时推进。关志赋那边照常运作，贾市长这边也按计划行事。”姜耀祖说，“同等关系的情况下比拼实力，关系和实力都相等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细节了。比如我们让贾市长的女人演电视剧，推荐风水先生给他，这些就是细节。人家没想到的东西，我们想到了，我们就比竞争对手多一成顺算的把握。”
姜嘉豪说：“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惊险得很，像是在赌博。”
姜耀祖点头道：“没错。经商、做生意，有时候就是赌博。那些破产的、进了监狱的巨富，很多就是赌博的输家。商人跟官员打交道其实就是在剃刀边缘跳舞，搞不好就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以前说的不能太高调就包括这层意思。”
姜嘉豪说：“我有几个同学都很高调。金鑫集团那个钱图也是，结婚还用直升飞机接新娘。”
“我知道，轰动了整个五通市，谁都知道。他们也太张扬了，搞不好要吃大亏的。”姜耀祖摇头道，“我们平常都说穷人仇富，其实有些官员也仇富。穷人仇富并不可怕，因为我们不接近穷人，他们仇也白仇。官员仇富才可怕，因为我们要和他们交往。就算不和他们来往，因为他们手中有权，他们也可以利用权力来弄你。最可怕的是，官员仇富都在心里，他心里嫉恨你，表面上却还笑眯眯的。你太高调他们就盯住你，惦记你。一旦被他们惦记你就麻烦了，只要你有什么问题，他们就会找碴搞你。你看看这些年那些倒台的富豪，哪个不是因为太高调？不是有人说富豪排行榜是‘杀猪榜’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姜嘉豪说：“很有道理。”
姜耀祖说：“所以以前我同你说那些话就是这个道理。像我们这种经常跟政府官员打交道的人，车子、穿着各方面还是要低调一些好。没必要在他们面前显摆。像你同学结婚搞个直升飞机，确实太张扬了，根本没那个必要。”
姜嘉豪笑着说：“那你以前还说等我结婚要把市委书记都请去？”
“这不一样，这不是露富。”姜耀祖说，“如果能把市委书记请去，说明的是你在五通市的实力、身份和地位，这和高调是两回事。”第十九章关系境界
这天下午，王雪杉又打来电话说，晚上要和姜嘉豪一起吃饭。正好没应酬的姜嘉豪答应了。在王雪杉的疯狂追求下，他对她慢慢地也有了感觉。
他觉得感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开始他对王雪杉确实没什么感觉，除了同学情谊，再无其他感情。但随着两人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他觉得她其实还是挺吸引人的。不仅因为她漂亮的长相，还因为她对他的那份关心，而这点恰恰又是田甜和童思雨都没有的。性格风风火火的田甜很少过问他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两人虽然有着共同语言，经常对一些社会现实问题有着相同的见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感情似乎也出现了审美疲劳，说话越来越少，每次见面都是按部就班、直奔主题地做爱。虽然他们在肉体和精神上都能够实现和谐统一，但他却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童思雨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个让他又爱又恨又欲罢不能的女人，之所以对她又爱又恨，当然还是因为她从事的职业和她玩世不恭的性格。他实在受不了自己和其他男人分享她的那种痛苦，他的心胸还没宽阔到这种地步。
只有王雪杉一直都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她不但经常问候他，叮嘱他注意休息，天冷注意穿衣保暖，而且有时候人家送她父亲一些好吃的土特产，她总是不忘给他送来一份。而那句“少喝点酒”的叮嘱，总是经常在他应酬前通过电话或手机短信的形式传来。就像来自母亲的唠叨，虽然枯燥、单调，甚至让人有些心烦，却感觉温暖而亲切，柔柔的像是纯棉内衣，有种贴心般的温暖。
总之，随着交往的深入，他对王雪杉已经有了好感，那种日久生情的好感。他感觉王雪杉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亲人，田甜才像是恋人，而童思雨只能算是情人。虽然她们三个人扮演着三种不同的角色，并且各有千秋，他也想鱼和熊掌都能兼得。但如果为了婚姻和家庭而考虑，似乎王雪杉更合适些。因为男人是需要女人体贴的，而这种体贴，目前似乎只有王雪杉才能够给予他，她现在扮演的也像是一个妻子的角色。虽然以前苏菲也有过这种角色，但因为父亲的粗暴干涉，他又无力对抗，加上他对她的伤害，他和苏菲的爱情已经越来越遥远，虽然他们还经常在MSN上聊天。
下了班，姜嘉豪和段旭华去五通电视台门口接了王雪杉。他和王雪杉的事情从来不回避段旭华。老板的秘密，司机不可能不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
吃饭的时候，两人照例只喝了几杯红酒。不胜酒力的王雪杉已是满脸绯红，姜嘉豪却还不过瘾。他整天跟父亲在外面应酬喝酒，锻炼得多了，酒量变大了，也慢慢有了酒瘾。
吃完饭送王雪杉回家。车到王雪杉家楼下，王雪杉说：“嘉豪上去坐一下吧。”
姜嘉豪心里有些犹豫，这么晚了还去她家坐，这样不好吧？人家父母会怎么看？
王雪杉似乎看出了姜嘉豪的心思，莞尔一笑道：“我爸妈不在家，都出差了。”
姜嘉豪这才下车对段旭华一挥手说：“那就上去坐一下吧。”
第十九章关系境界段旭华说：“你们去吧。我看车。”
姜嘉豪跟王雪杉进了家，果然就是她一个人在家，连保姆都不在。不禁有些纳闷，有些心猿意马。她是什么意思？
王雪杉泡了一杯绿茶递给姜嘉豪，含笑着说：“喝杯茶醒醒酒吧。”
姜嘉豪笑道：“我又没醉。几杯红酒而已。”
“没醉最好。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特别是白酒，太伤身体。”王雪杉柔柔地说。
姜嘉豪心里一热，说：“谢谢你的关心，雪杉。”
“嘉豪，你知道吗？每次听说你在外面喝醉了，我都很担心。”王雪杉在姜嘉豪身边坐下，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姜嘉豪看着眼前的王雪杉，脸上有些发热，心跳开始加速，血管开始膨胀，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说：“没办法啊，为了应酬嘛。”
王雪杉的手轻轻地捏着姜嘉豪的手指说：“应酬也不要拼命喝啊。喝垮了身体怎么办？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姜嘉豪心里充满着感动和激动，一冲动，猛然抱住王雪杉的头，低头吻了下去。
王雪杉一副欲迎还拒、半推半就的样子，嘴里却已发出呜呜的声音，呼吸急促，胸脯一起一伏。燥热难耐、血脉贲张的姜嘉豪一狠心，把手伸进她的衣服。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甚至还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软绵绵地倒在了他怀里。
两人搂抱着，摸索着心急火燎地挪进王雪杉的房间。柔若无骨的王雪杉倒在床上，姜嘉豪不顾一切地解开王雪杉的衣服。王雪杉闭上眼睛，一副任他摆布的样子。
姜嘉豪伏在王雪杉身上，王雪杉两只手平放在床上，眼睛一直微闭着，呵气如兰。他心急火燎地探索着，突然一用力，她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痛……”便皱紧了眉头，两手抱紧了他。他有些纳闷，有些惊讶，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头脑一片空白，只在身下不断地加力。她的手越抱越紧，指甲抠得他背部的皮肉生生地痛。
姜嘉豪有着前所未有的感觉。他时而狂风乱作，电闪雷鸣，如山雨欲来风满楼；时而温柔缠绵，丝丝入扣，如绵绵春雨润万物；时而像插上翅膀飞上蓝天，带着她一起飞翔；时而像乘着快艇冲入大海，带着她一起冲浪……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澡。再次回到房间后，王雪杉正在收拾床单，床单上有着一片殷红的血迹。
看到姜嘉豪惊讶的样子，王雪杉轻声说：“我还是第一次。”
“对……不起……”姜嘉豪竟有些语无伦次。他没想到王雪杉竟然还是处女。
“是我心甘情愿的。从初中那时候起，我就一直爱着你……第一次能给你，我很开心。”王雪杉搂着姜嘉豪，柔柔地说着，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这一刻，姜嘉豪心里既有内疚，又有感动，还有着男人征服一个女人之后的那种满足。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作了个决定：与田甜和童思雨尽快了断，一心一意地去爱王雪杉。这样的女人，他不能再伤害。
两人相互搂着躺了一会儿，姜嘉豪拍拍王雪杉的脸蛋，穿上衣服说：“我要回去了。”
王雪杉坐起来，一只手勾住姜嘉豪的脖子，娇嗔道：“在这儿陪我嘛。”
姜嘉豪笑笑：“这样不好的，毕竟是你家。”
王雪杉说：“嘉豪，我很爱你。”
“我也是。”姜嘉豪说完就招招手，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姜嘉豪虽然没和段旭华说一句话，但各自都心知肚明。在司机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段旭华不可能不知道。快到家的时候，他才突然冒出一句：“已经搞定了。”
“好啊。王记者不错的。”段旭华一直都称王雪杉为“王记者”。
姜嘉豪笑问：“你也觉得她不错。”
段旭华说：“说实话，如果作为老婆的话，她是比较理想的。你这几个女朋友当中，我觉得她最好。”
“为什么？”
“她比较稳重，不轻浮，人也漂亮。”段旭华停顿一下又说，“而且她老爸还是常务副市长。”
姜嘉豪笑道：“稳重、漂亮倒是事实。但是她老爸当官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你们家是大富，她家是大贵，你们如果结婚的话，就是富贵双全了。”段旭华说，“最重要的是他老爸对姜总的事业有帮助。”
“你小子想得倒是挺周到啊。”姜嘉豪伸手从后面轻拍段旭华的肩膀说。他不禁对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司机刮目相看了。
次日上午，姜耀祖把姜嘉豪叫到办公室说：“明天我就要去省里开人大会议了，总共五天。如果没有什么紧急事情的话，这几天我就不回公司了。公司的事情你多操点心就行了。”
姜嘉豪点头道：“好的。”
“明年我想办法给你也弄一个人大代表吧。”姜耀祖笑了笑说，“先给你弄个城区的，过几年再弄个市里的。一步步来。”
姜嘉豪满不在乎地说：“这种头衔有用吗？”
“这些东西不能简单地用有没有用来衡量的。这是党和政府给我们的一种政治待遇。”姜耀祖背着手踱着方步说，“很多人以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这些头衔是我们商人、企业家为了参政议政，为了过官瘾，其实不是的。参政议政还是次要的，为了更进一步跟官员接近才是最主要的。”
姜嘉豪不太理解：“不是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照样也能接近官员啊？”
“这不一样的。”姜耀祖说，“对于经商、办企业的人来说，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这些东西不仅仅是一个政治头衔，更是党和政府对我们的一种认可。这种认可让商人离官场的核心更近、离权力更近。就算你赚再多的钱、企业做得再大，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在党和政府那里还是不入流的。人家总认为你只是个暴发户，不是企业家。”
姜嘉豪笑着说：“你说的还是名声的问题。这些头衔能给企业带来具体实际的经济利益吗？”
姜耀祖说：“当然能啊。没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这些东西你也得不到啊。能得到这些头衔和光环，对扩大人脉关系圈子也有好处，是接近更高级别的官员的有效途径啊。与高级别的官员结交，得到他们的关心和扶持，是企业做大做强的保障啊。你看胡雪岩，从一个钱庄的小伙计起家，通过结交权贵，扩大自己的人脉关系圈子，最后通过结识左宗棠，为朝廷效力的同时也为自身谋利，成为地位显赫的红顶商人。要不是靠攀附左宗棠、成为红顶商人，他能做得那么大吗？”姜耀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说，“胡雪岩的成功就是经营人际关系的成功，熟知中国特有的官僚制度的成功。他已经把关系做成了一种境界，后人无人能及。当官要读《曾国藩》，经商要读《胡雪岩》，胡雪岩身上有很多东西确实值得我们经商之人好好学习啊。我书房就有《胡雪岩》，回去你可以拿来看看嘛，我都已经看过3遍了，每看一遍感受都不一样。”
姜嘉豪笑着说：“很多商人把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这些头衔当成是一种保护伞，爸爸你是怎么看的？”
“我认为不是保护伞，也不是护身符，更不是免死牌。”姜耀祖说，“有些人得到这些头衔就自鸣得意，到处炫耀甚至为非作歹，最后也只能落得个很悲惨的下场。这些头衔是党和政府信任你，给你的荣誉和政治待遇，但不是叫你拿去显摆、唱高调，甚至吓唬别人的。没有哪级政府和领导喜欢给自己惹麻烦的商人。枪打出头鸟，就算头衔再多、再大，做人也不要太高调。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姜耀祖去省里开人大会议的第三天，姜嘉豪给刘景旗签发票的时候发现很多发票都是旧的。对他提出的疑问，刘景旗说：“我已经同总裁说过了的。我前几天打点了几个领导，就找些发票来冲账。”
姜耀祖回来后，姜嘉豪针对此事专门问了他。姜耀祖说：“他同我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算他是搞了点小钱，我们也不要太在意。刘景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了很多事情。”
姜嘉豪却有不同看法，他还想说什么，姜耀祖却换了话题：“如果A号地块的事能办成，关昌昭和贾伟业两边的佣金我们都要给。105亩，如果按成交价300万一亩来计算的话，总地价就是三亿一千五百万。如果都按5%给的话，两个地方给出的佣金就是3000多万。”
父亲的话让姜嘉豪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震惊脱口而出：“真是个吓人的数字。”
姜耀祖说：“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但如果事成，这笔钱我们必须要舍得给，决不能吝啬。”
姜嘉豪说：“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
“肯定要这么做，不这么做肯定就成不了。关志赋为什么打太极？就是想让他儿子出面跟我们谈点数。贾连杰也差不多。这些人都是老猫啊，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姜耀祖停顿一下，掷地有声地说，“现在的社会，大家都在这么做，你不这样做，你就做不成生意。”
姜嘉豪说：“你觉得两个地方都有必要给这么多吗？我觉得如果贾市长给关志赋打了招呼的话，主要给贾市长就行了。关志赋那边没必要给这么多。”
“贾市长是贾市长，关志赋是关志赋，是两码事。”姜耀祖微微地摆摆手说，“你不知道，关志赋这条老狐狸狡猾得很啊，‘关鳄鱼’不是浪得虚名的。就算这次贾市长能把他压下去，也怕他以后使坏啊。”他想了想说，“搞房地产，不光是拿地皮，土地过户、办理土地证、增加容积率等很多方面都要求他们。光有贾市长肯定不行，县官不如现管啊。”
姜嘉豪摇头苦笑道：“没想到这么复杂。”
“另外，如果贾市长以后提拔了呢？突然调走了呢？我们今后还得跟关志赋打交道。打交道就少不了利益分配的问题。这次把他喂饱了，以后大家就成利益共同体，成为一条船上的人了。”姜耀祖低沉地说，“如果我们用贾市长去压关志赋，就算贾市长把地弄给我们，我们等于也把关志赋给得罪了，他肯定就怀恨在心了，以后就难打交道了。哪天贾市长一旦不在位了，他不爽的话肯定就要整我们。他们这些人啊，手中握有权力，以后要整我们易如反掌。”
姜嘉豪说：“给他们那么多钱，不是拉高项目的成本了吗？”
姜耀祖丢给姜嘉豪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深深地吸几口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哪里啊？如果他们确定帮我们操作，他们就会操作个起拍价给我们。最多也就300多万一亩。那个地段，按现在的行情，如果正常拍卖至少要到500多万一亩。一亩节省200万，105亩节省两个多亿啊！拿3000万去换取两个多亿。你说哪个更划算？”他沉默了一下，抖抖烟灰才说，“做生意，钱是赚不完的，不要把眼光只盯住自己的利益，要放眼全局、着眼长远，把别人的利益也充分考虑进去，懂得跟别人分享利益。特别是对你的生意起决定作用的人，比如关志赋和贾连杰这些人，一定不要吝啬。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目光如炬，“我很喜欢《教父》里面的一句话：‘给他一笔他拒绝不了的钱。’跟要害官员打交道，我们也必须这么做。”
父亲的话让姜嘉豪感到脊背发冷，忍不住说：“那就是国家损失了。”
“那不关我们的事。国家损失的东西多了。”姜耀祖摆摆手说，“比如以前国有企业改制的时候，很多本来价值几亿、十几亿的企业，一评估下来才值一两千万，有的甚至还负债几千万，到头来基本上就是白送。贱卖国有资产，亏了国家，富了个人，穷了寺庙，富了方丈，有一部分人就是这样先富起来的。可惜我们以前没那么多钱，要是那时候我们像现在这么资金雄厚的话，收购一两个改制的国企过来，我们集团的整体实力会更强大。”
姜嘉豪觉得不可思议，脑子里突然冒出一连串的问题：父亲所说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吗？这就是父亲所在的商场，就是传说中的官商勾结吗？父亲将来把企业交到我手里，我就要沿着父亲的足迹继续这样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姜嘉豪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幽幽地说：“爸爸，这不是我喜欢的生活。”
姜耀祖抖抖烟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又马上收敛了笑容，说：“我也不喜欢，但我必须去喜欢。”他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说，“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还为别人而活，为责任而活。自己喜欢的事情和必须去做的事情有时候是矛盾的。如果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放弃应该去做的事情，那是很自私的。就像我们，如果单从金钱和个人利益去考虑的话，我们已经有足够多的钱了，几代人都够用了、都吃不完了，我们完全可以撒手不干了。但是这么做行吗？如果企业经营不下去，甚至倒闭的话，不但会让几百名员工失业，而且国家又少了很多税收。我们现在每年都要向社会捐款捐物一两百万，如果企业一旦不复存在的话，对慈善事业也是一种损失。所以把我们的企业做大做强、永续经营，不仅仅是我们对自己、对家族的责任，更是一种社会责任。像你现在的角色，就应该承担起这种责任，把父辈的经营理念传承下去，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让姜氏集团为我们家族造福的同时，也为社会作贡献。”
姜嘉豪心里还在想着父亲说的钱权交易的问题，他甚至觉得可怕，就说：“这么多钱，到时候怎么给他们？”
“总有办法。”姜耀祖说，“当然这么大的数目，走账也需要艺术。不能直接打到他们的卡上，也不能打到他们儿子的卡上。可以由他们或他们的儿子提供指定的账号，或者通过其他渠道走一下账，给他们把这笔钱洗干净。总之我们要保证给他们这笔钱对他们是绝对安全的。嘉豪你要记住：给领导送钱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我们自己在财务账目上一定要做得巧妙。这么做，在保护了领导的同时，也保护我们自己。还有一点，万一领导倒台了、出事了，我们也不能去法院作证，甚至告发他们。除非他们自己主动向纪检机关坦白了，那没办法。否则什么都不能说。过河拆桥的人在商场是混不下去、混不长久的。这也是做人的诚信和人品问题。”
琢磨着父亲的话，姜嘉豪陷入了沉思。对于父亲的价值观，他实在是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父亲深谙官商交易的潜规则，也如此推崇这些潜规则，挖空心思地去琢磨更高深的人际关系技巧，试图结交更多、级别更高的官员，扩大人脉关系圈子。父亲同时又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热心社会公益事业，认为让企业造福于社会也是企业家的一种责任。他觉得父亲身上有着双重人格甚至多重人格，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有着天使的一面，也有着魔鬼的一面。
看着眼前的父亲，姜嘉豪感觉越来越陌生。
回到办公室，姜嘉豪背靠在皮椅里，抽着烟，陷入了沉思。回国到现在，跟在父亲身边的这段日子里，见识过这么多、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使他深深地感觉到：在当下的社会中，凡事都要靠关系，处处都是潜规则，潜规则已经遍布每一寸皮肤，深入到每一个毛孔。娱乐圈、商界、官场、职场，到处都充满潜规则。一些官员利用手中的权力肆无忌惮地为自己和亲属攫取利益，打着的却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幌子。前几天他听钱图说，他们的一个初中同学就因为父亲是区长，现在已经在另一个区当了局长，而那个区区长的儿子在那个同学的父亲所辖的区也当上了局长。这些官员利用手中的权力玩起了相互提拔各自子女的游戏，幌子当然也是“大胆启用年轻干部”“不拘一格降人才”。如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肯定会感到震惊，但是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也麻木了，没有了任何感觉。他和父亲不是也在利用官员的权力维护家族企业的利益吗？他、钱图、贾伟业、关昌昭这些富二代和官二代不正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吗？
因为有了肌肤之亲，姜嘉豪和王雪杉的关系更加亲密了。王雪杉甚至经常跑到姜氏集团去找姜嘉豪。这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又去找他一起吃饭，刚好被姜耀祖看到。看到她和姜嘉豪亲密的样子，姜耀祖顿时明白了几分，心里感到有些惊讶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喜悦和欣慰。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和王副市长的女儿是这种关系，先前只知道他们是同学关系而已。儿子能够找到这种家庭背景的对象，正是他所希望的。
晚上回家，按捺不住内心兴奋的姜耀祖问姜嘉豪：“嘉豪，今天那个是王副市长的女儿吧？”
“是啊。”
“你是和她在谈对象吧？”
“是的。”姜嘉豪本来不想那么快就告诉父母的，既然父亲已经知道，也只好实话实说。
“好啊，好啊。这样就最好了。”姜耀祖显得非常兴奋，“这个女孩子长得不错，家庭背景也好，各种条件都没得说。我们就要找这样的靠山，对我们有利。”
姜嘉豪想了想说：“有个大老板的女儿也挺喜欢我。”
姜耀祖摇头说：“老板的女儿不好。还是这个最好，就要这个。我们家的钱已经够多了，我们更需要和有权的家庭结亲。如果你能和王副市长的女儿结合的话，对我们就非常有利了。王副市长现在的发展势头很不错啊。”
姜嘉豪觉得父亲怎么什么都要和利益挂钩？连子女的终身大事也不例外，他心里突然有些不爽，忍不住说：“你觉得权力对我们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非常重要，至关重要。”姜耀祖清清嗓子说，“官商之间互相依靠、资源共享是最理想的。官没有商，只能当清官、穷官；商没有官，生意做不大、发展势头不快。当官要想富，就要和商人走得近；商人要想富得久，就必须靠官来撑腰。我们家族里面缺少的就是当官掌权的人。你如果能和王副市长的女儿结婚的话，那我们家的事以后就是王副市长的事了。”
“但他是个清官啊？”
“没错，是清官。虽然他不会违背原则办事，但至少也能够保护我们啊。有了他这层保护伞，我们以后办事就好多了。特别是关键时候，他给我们说一句话，力度是不一样的。”姜耀祖今天看上去心情非常舒畅。
一旁的姜嘉豪母亲忍不住插话道：“嘉豪谈女朋友了啊？哪天带回来给我看看嘛。我看干脆就明天吧。行吗？”
姜嘉豪说：“还要看人家有没有时间呢。”
姜嘉豪母亲心急火燎地催促道：“那你就现在跟她说一下嘛。”
姜嘉豪只好马上打通王雪杉的电话：“雪杉，吃饭了吗？”
“吃了。什么事？”王雪杉说。
“不知道你明晚有没有时间，我妈想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啊。”王雪杉诡谲地笑道，“你妈是想让丑媳妇见家婆吧？”
“你也不是丑媳妇啊。好了，那就定明天吧。”姜嘉豪收了线，对母亲说，“她明天有时间。”
“好啊。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姜嘉豪母亲笑眯眯地对黄姨说，“黄姨明天我和你下乡去买菜。买几只土鸡回来。”
“好。”黄姨点头道，“我打听到郊区有个乡镇不光土鸡很正宗，还有野生香菇卖，青菜什么的都好吃得很。我看明天就去那里。”
“好。有多少要多少。”姜嘉豪母亲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招待好未来的儿媳妇对于她而言可是一件大事。
次日下午，姜嘉豪带着王雪杉早早地回到家。被爱情滋润过后的王雪杉本来就比以前漂亮，加上今天经过了一番特意打扮，就更显得秀丽端庄，美丽动人。特别是那脸上的笑容，就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热情洋溢，格外迷人。
接人待物方面王雪杉也是没得说，一坐下来就跟姜嘉豪母亲拉起了家常，直夸姜嘉豪母亲皮肤好，显得很年轻。姜嘉豪母亲自然非常受用，心里像喝了蜜糖，笑眯眯的，只道小王真会说话，还兴致勃勃地向王雪杉推荐她的“健康养生四部曲”。王雪杉听得入了迷，微笑着点头不止，还说自己回去也要这么做，要把身体调理得好好的。两人俨然一对母女般亲密。
过了几天，姜嘉豪跟父亲在五通温泉山庄陪王展鹏钓鱼的时候，王展鹏突然说：“耀祖啊，你打算什么时候交班给你儿子啊？”
一旁的姜耀祖笑着说：“现在先带他几年，等他一上手我就马上交班。我打算六十岁准时退休。”
“对，应该要有个过渡期。”王展鹏若有所思地说，“全国民营企业家一二代交接班已经进入高峰期，能否顺利交接班，保证企业持续、稳步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民营经济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像嘉豪他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第二代，没有创业经历，也没有吃过苦，心理承受能力肯定不如你们这一代。一下子接过担子肯定会有一些压力，这是正常的。作为父辈，你们也不要操之过急。要有一个缓冲期，扶上马，送一程，逐步适应。”
“是的，是的。”姜耀祖点头如捣蒜，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我现在只是先带他到各种场面去走走而已，让他慢慢适应环境，还没给他具体压担子。”
“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也不能光是整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要舍得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干才行。不能总是让他们按照你们设计好的路线去走，要让他们自己去闯，不要担心他们犯错嘛。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去经历才行的，别人说一百遍还不如自己亲身经历一次。”王展鹏语气轻缓，却声如洪钟，“工商联和市政府前段时间搞了个摸底调查，发现我市民营企业一二代交接班存在这样几种情况：第一代不敢轻易让第二代接班，担心第二代承担不了接班的重任；第二代的兴趣和爱好不在家族企业上，有别的想法，不想接班；第二代想接班，但由于个人能力问题接不了，有些勉强接了班也无法胜任；第二代找不准自己的地位，还没有做好接班的准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接班……大概就是这几种情况。”王展鹏放开钓鱼竿，点上一支烟，望着姜耀祖和姜嘉豪笑问，“你们现在属于哪种情况？”
姜耀祖也抽着烟说：“我们现在一切都按正常状态进行。他愿意接班，我也愿意交班，并且相信他有能力接好班。”
“这就好。嘉豪毕竟是留过洋的人嘛，能力这方面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我倒是有些担心你啊。”王展鹏看着姜耀祖，停顿一下才说，“你们这一代基本上都是白手起家的，经历过艰难的创业过程。你们的企业发展过程其实也是中国民营经济发展的历程，市场经济不断走向规划化发展道路的过程。你们在积累了财富和企业管理经验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固有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我担心你们在交接班过程中存在观念不兼容和冲突的问题啊。这种情况在五通市也有不少。有些第一代甚至把自己的价值观和管理观念强加给第二代，第二代接受不了，最后干脆就甩手不干了，搞到最后还闹得父子不和睦，影响了交接班。我希望你们之间不要存在这种问题才好。”
姜嘉豪一怔，他没想到王副市长竟然还有这么开明的想法，更在心里暗暗佩服他的洞察力，心想市长毕竟是市长啊。说得太对了。
姜耀祖敷衍着说：“您说的这个观念问题确实存在，但是我们一般都能够在沟通中得到解决，不存在冲突的问题。”
姜嘉豪忍不住想笑，父亲什么时候和我沟通过？一直以来都是把他的观念强加给我。不管我能不能够接受，他总是用他的强势压倒我的弱势，最终迫使我接受。用妹妹的话来说，父亲甚至强势到了独裁的程度。
王展鹏点头道：“这样就好。观念不同、意见不同可以沟通嘛。千万不要把我们这一代人的观念强加给他们。要允许他们有不同的想法、有自己的想法。”
姜耀祖说：“我的观念，他基本上也能够接受。有些东西他虽然一时不能够理解，但我把道理说通了，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这就好。”王展鹏点头道，又看着姜嘉豪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创业难，守业更难。小姜啊，姜氏集团的未来发展壮大还要靠你啊。你父亲打拼下来这么大的一份事业，也不容易。将来交到你手里，你要珍惜。我们这一代人的有些观念你们可能接受不了。你要多理解你父亲，相互多沟通。”
姜嘉豪点头道：“好的。感谢王市长关心。”
“有些东西，父辈们对你们要求可能严格一些，那也是为你们好啊。”王展鹏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家雪杉有些东西就不太理解我啊，怪我没帮她找个好工作，老说我是老古董、死脑筋啊。你们是同学，有机会你可以同她说一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啊。”
姜嘉豪一怔：难道王副市长知道我和王雪杉的事情了？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我们本来就是同学嘛。想到这里，他说：“我和她说过，我说她应该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而感到骄傲。”
“小姜你能这么想很难得啊。要是雪杉也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王展鹏感慨万分地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活在世上啊，追求名利一定要通过正当的手段，不能搞歪门邪道。特别像我们当领导干部的，一定要以身作则，清正廉洁。那些利用职权为自己的子女谋私利的父母，其实不是爱他们的子女，而是害了子女啊。”
“是啊，是啊。”姜耀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点头不止，“感谢王市长点拨啊。”
王展鹏的话让姜嘉豪肃然起敬，也感慨万千。为了做到清正廉洁、以身作则，王副市长竟然连自己女儿的工作都不愿意安排，让她自己去找，也难怪王雪杉抱怨他啊。在五通市，像他这么清廉的官员还多吗？看看贾伟业和关昌昭他们的父亲，外表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却纷纷利用手中的权力肆无忌惮地为他们的子女攫取钱财。与王副市长相比，他们是何等丑陋！
想到这里，姜嘉豪看了看父亲，心里突然郁闷至极。心想父亲总是违背我的意愿，总是把他那套价值观强加于我，让我跟他学习所谓的人际关系学问，学习如何讨好领导和送礼行贿的技巧，把我引向他走过的和正在走的道路。这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呢？
送走王展鹏，姜耀祖背着手望着远方，像是在对姜嘉豪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要是能和王副市长成为儿女亲家该多好啊。有了这样的靠山，我们以后就好做事了。”
姜嘉豪心里五味杂陈。对于他的终身大事，父亲首先想到的总是利益。在父亲的价值观里，仿佛“利益”二字就是生命的全部。第二十章适者生存
早上到办公室，姜嘉豪翻开当天的《五通日报》，一眼就看到了头版上的一个大标题：《我市将建首座跨海大桥》。报道说，五通市计划修建一座跨海大桥，大桥将从铜鼓山脚下横跨五通湾，总长5公里，总投资25亿。跨海大桥建成通车后，不但能够缓解五通市交通拥堵的现状，而且还将成为五通市一道壮丽的景观，为五通市再增添一处看海赏景的好去处。
看完新闻报道，姜嘉豪的第一反应却是想到了贾连杰的“风水桥”，心想这难道就是贾市长的“风水桥”吗？他忍不住拿着报纸跑去父亲办公室问父亲。
姜耀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难说。是也不一定。五通市好像没有建跨海大桥的必要。”
“我也觉得对于五通市来说，修建跨海大桥的作用和意义并不大。特别是那个位置，并没起到缓解交通的作用。如果仅仅是为了增添一道景观，那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简直是拿纳税人的钱不当数。要是建‘风水桥’的话就更不可思议了。”姜嘉豪感叹道，“在美国，政府做任何事情都要受到民众的监督。我们的一些官员为了个人的政绩，可以拍脑袋乱作决定。有些官员甚至还打着公众利益的幌子谋取一己私利。”
“在美国当官太没意思了。”姜耀祖却扯开了话题，笑着说，“你没听过中国某市长邀请美国某市长访问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说是我们中国的某市长邀请美国的某市长访问他们的城市，美国市长为难地说他没有经费。中国市长一听就很纳闷，说你们美国不是很富裕吗？怎么会没有钱？美国市长说，我们花的纳税人的每一分钱都是受到过严格的审计和监督的，这笔钱不在政府开支的预算之内。中国市长一听就乐了，说老兄你这市长怎么当的啊？我什么时候想花钱就花，一年出国考察几趟，谁都管不了我。我大笔一挥，就新搞一个项目；我大笔又一挥，就批一大笔款子。中国市长最后就爽快地对美国市长说：这样吧，你来回的费用我们全包了，你只管过来就行了。”姜耀祖说完就哈哈大笑。姜嘉豪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姜嘉豪有一天突然在一个网络论坛上看到一个帖子——《五通市花25亿为市长修建“风水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让人不可思议，但不可思议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很多都超出你我的想象力。这不，五通市要花费25亿为市长大人修建一座“风水桥”这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却千真万确地存在。
我们暂且不去探讨五通市有没有修建跨海大桥的必要，光是这座跨海大桥修建的位置就耐人寻味，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从铜鼓山脚下横跨五通湾这个位置，傻子都知道根本没起到缓解交通的作用，简直就是形同虚设。如果仅仅只是为“五通市再增添一处看海赏景的好去处”，究竟有何意义？
其实这座跨海大桥有着更耐人寻味的内情。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市市长贾连杰极力要修建这座桥的真实原因是想为他自己修建一座“风水桥”，而那个位置正好就是风水大师给他点风水的位置。据说那个位置能够提升他的官运，能为他的加官进爵助到一臂之力。据说虽然很多人都对这座桥颇有微词，但在贾连杰的极力主张下，该市的其他领导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只有常务副市长王展鹏不识时务，敢在市委常委会议上当众表示质疑，为此贾连杰还和王展鹏在常委会上拍了桌子……
第二十章适者生存看完这个帖子，姜嘉豪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果然就是‘风水桥’啊！”
次日，姜嘉豪想再看看那个帖子，却发现已经被删除了。
周六上午，姜耀祖叫姜嘉豪先赶去温泉山庄一号别墅，贾市长等下过去。他先去接一个人，等下也一起过去。
姜嘉豪不知道父亲是去接什么人，竟然还要亲自去？他不想多问，心想既然贾市长也去温泉山庄，父亲接的那个人想必就和贾市长有关了。
姜嘉豪在一号别墅外面逛了一阵，姜耀祖的车就到了。他的车里还多了个美女，不用说就是和贾市长有关的人。因为此人有着魔鬼般的身材，天使般的脸蛋，以及令男人心跳的曲线。
过了一会儿，贾连杰和他的秘书唐朝也赶到了。贾连杰微笑着说：“今天难得这么清闲，我们几个搓一下麻将吧。”
一帮人就坐下来搓麻将。姜嘉豪不太懂，就坐在旁边观战，给他们泡茶。
姜耀祖指着那个美女介绍道：“这是小飞，五通模特大赛冠军，艺术学院的美女。”
贾连杰笑眯眯地说：“小菲啊？”
“颜小飞，颜色的颜，飞机的飞。”颜小飞莞尔一笑道。
“那就是小颜嘛。”贾连杰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姓飞咯。”
颜小飞又嫣然一笑道：“他们都喜欢叫我小飞。”
贾连杰点头道：“好，好。小飞好听。那我也叫你小飞吧。”
吃了午饭，几个人坐着喝茶聊天。贾连杰看上去心情不错，脸上始终挂着亲切随和的笑容，跟在电视上慰问特困市民的亲切笑容却又大不相同。聊到兴奋之处，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说了几个荤段子，把颜小飞逗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在座各位直道贾市长好幽默，也跟着哈哈大笑。
颜小飞坐了一下便起身说：“姜总你这里可以休息吗？我有点困，想休息一下。”
姜耀祖赶紧说：“楼上有几间房，随便一间都行。”
“好的。谢谢啊。”颜小飞说完就跑上楼去了。
几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下，姜耀祖对贾连杰说：“市长您也上去休息一下吧。您每天都那么忙，真的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才行啊。”
“也好。”贾连杰马上就打了个呵欠，搓搓手说，“这几天确实有点忙，很困，没休息好。眯一下眼睛也好。”他笑着扫了一眼各位，“你们几个也休息一下嘛。”
唐朝摇头道：“我从来不午休，睡不着。我出去逛一下，看看这里的风景。”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姜耀祖也说：“我们要回一趟公司，还有点事，晚上再过来一起吃饭。”
“那就随便你们了。晚上再碰头了。”贾连杰笑着说，“那我去休息一下，眯一下眼睛。”说完就嘴里叼着烟上楼去了。
说是回公司，那不过是演戏。韦小川和段旭华都去保养车子去了，姜耀祖和姜嘉豪只能在山庄里抽着烟散步。父子俩坐在竹林中的一张铁架凳子上，姜耀祖苦笑着说：“没办法。既然是演戏，就得配合。”
姜嘉豪摇头笑道：“其实我们谁不知道他们是上去眯一下眼睛啊。有必要这么装吗？”
“知道是一回事，演戏又是另一回事。有些领导是这样，喜欢掩耳盗铃，喜欢演戏，没办法。”姜耀祖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专门准备这些别墅了吧？这栋一号别墅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姜嘉豪感兴趣的却是那个美女的来历：“那个女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也是刘景旗找来的啊。他这方面的资源多得很。”说到刘景旗，姜耀祖就一脸的自豪，“刘景旗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他要是在市委、市政府工作的话，以他的能力和悟性，完全能做个秘书长。”
姜嘉豪不再说话，心里却觉得父亲和刘景旗越来越像皮条客。以前是关志赋，现在是贾连杰，父亲和刘景旗每次给这些领导安排女人都配合得游刃有余，天衣无缝。
难道给领导拉皮条也是人际关系的需要吗？
姜耀祖似乎看出了姜嘉豪的心思，笑了笑说：“会给领导找女人也是人际关系中的一门学问。别小看只是一个女人，可不是乱找的，要摸准领导的喜好，懂得揣摩他们的心思，看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丰满的还是苗条的？清纯的还是妖艳的？学生妹还是其他女人？都要弄清楚。把这门技术掌握好了，做到家了，领导会更加喜欢你，信任你。如果是他们的下属，你当然也提拔得最快。”
过了几天，姜嘉豪和钱图结伴去海南旅游，才发现钱图的毒瘾越来越大，甚至开始使用注射器了。为此姜嘉豪感到震惊，痛心疾首地说：“钱图，你赶紧戒掉吧。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毁掉自己的。”
钱图摇头苦笑道：“戒掉？要是那么容易戒的话，就好咯。”
“叫你当初不要陷进去，你不听。”
“唉，以前不是为了适应环境嘛。”
姜嘉豪没好气地说：“明明知道是深渊，你还要跳进去。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啊。”
钱图摇头说：“我只是想融入环境，尝试一下而已。没想到一染上就甩不掉了。”
姜嘉豪说：“说到环境，说实话我很讨厌现在的环境。处处都是潜规则，做什么都要搞关系，每天都违心地做事情。感觉心很累，没意思。”
“社会环境就是这样。我们改变不了，只能去适应。”钱图笑着说，“你不要老是纠结在老观念上想不通，更不要成为另类。除非你离开中国，去外国生活——就算是国外，也并非一片理想的净土，有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除非你离开地球——就算是离开地球，去到外星球跟外星人一起生活，我相信也会存在潜规则。因为外星人也有他们的价值观和潜规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其实去到哪里都是如此。”
“你说的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姜嘉豪摇头道，“可是有时候我真的很茫然、很痛苦。我难以接受这些社会现实，总感觉自己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我甚至想逃离这个环境。”
“那是你对现实生活太理想化了。你对自己的要求太苛刻，对社会环境的要求也太苛刻。你一直游离在环境之外，把自己当成另类，没有真正融入进去，或者说你的身体虽然融入进去了，但是你的心灵还没融入。你应该调整心态，身心合一，全部都融入到环境中去。”钱图说，“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那时候让我感到最痛苦的是：我爸不仅把他的企业交给我，让我继承企业，而且还要我继承他的思想和理念，让我融入他所处的环境。”钱图叹一口气说，“以前我也跟你说过，其实刚开始我也不喜欢在我爸的公司工作，想自己另外做些别的事情。我也不能接受我爸的价值观和一些理念，甚至觉得他的很多话都是谬论。我们也经过了一段磨合期，但最终我还是接受了他的价值观和理念，按照他说的去做，沿着他设定好的路去走。没办法，我们必须成为家族企业的接班人，这点是毫无疑问的。而要把父辈们的企业很好地传承下去，就要接受和吸收他们的价值观和处世之道，因为他们的东西才更适合这个社会环境。我们的想法虽然很美好，却太理想化、太不现实。”
姜嘉豪还是说：“接班不要紧。但我真的很讨厌那些潜规则。有些事情，做起来感觉有损自己的人格。”
“我也不喜欢潜规则，但为了我们的企业和事业，我们必须喜欢。因为掌握这些潜规则，我们的企业和事业才能够更强大。就像运动员，可能他们也不喜欢那些障碍，不喜欢那些残酷的训练，甚至不喜欢那些比赛规则，但他们喜欢夺冠的结果，喜欢那块金牌。为了得到那块金牌，他们必须喜欢那些障碍和训练，喜欢那个过程。我们也一样啊，我相信没有谁会喜欢潜规则，但既然潜规则是这个社会环境中不成文的规定，是绕不过去的、客观存在的一个东西，我们就必须去喜欢它。”钱图笑了笑说，“刚开始我也很鄙视那些潜规则，也排斥它，但后来我还是慢慢地适应了。正是熟练地运作那些潜规则，才使得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还必须感激潜规则呢，因为潜规则能够帮助我们击败竞争对手，取得胜利，达成目的。”他停顿一下说，“不瞒你说，我也一直都在靠贾伟业介绍生意。我们公司承接的很多工程都是他介绍的，每次我都给他5个点。前年的五海高速公路，今年的五通大剧院工程，都是他帮我操作的。五通大剧院整个工程总投资4亿，你算算他能赚多少钱？2000万。他什么都不用干，赚得却比我
装 帧：平装
页 数：263
开 本：16开
纸 张：胶版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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