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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萨洛蒙·米勒博士和施勒格尔博士合著的《荷兰殖民地博物史(1839-1845)》,是当前对猩猩最详尽的博物学记述,而我讲述的有关猩猩这一课题,几乎完全根据上述两位作者在其论著中的记述。同时我还从布鲁克、华莱士和其他作者的著作中,引用过一些重要的细节,补充到各个章节里。
猩猩的身高看来似乎很少超过4英尺,但其身材却很庞大,据测量它的身围,是身高的三分之二,见图9。
一方面,猩猩仅分布于苏门答腊和婆罗洲,但它们在这些岛屿也不常见。它们常住在这两岛低矮平坦的平原上,而从未在山区发现过。猩猩喜欢栖居在从海岸延伸到内地的极为茂密的森林中。因此,猩猩只在苏门答腊东部有森林分布的地方才可以见到,尽管偶尔也发现它们游荡到西部地区。
另一方面,在婆罗洲,除了在山区和人口稠密的地方外,其他地区一般均有猩猩的分布。在适宜的地区,猎人如果运气好,则一天内可以遇到三四只猩猩。
除了在交配期,老年雄猩猩常常是独居生活,而那些老年雌猩猩则和未成年的雄猩猩往往三五成群。年老的雌猩猩偶尔有小猩猩陪伴着,但是怀孕的母猩猩通常是分居的,且有时分娩幼仔后仍继续分居。小猩猩似乎得到母猩猩极长时间的抚养,这可能是由于小猩猩生长缓慢的缘故。当母猩猩在攀登时,总是把小猩猩抱在怀里,这时小猩猩就紧紧抓住母猩猩的毛。至于究竟到几岁时小猩猩才具有生殖能力,以及母猩猩和小猩猩一起究竟要住多久,都不太了解,但看来很可能要到10岁或15岁才成年。在巴达维亚,有一头饲养了5年的雌猩猩,还没有达到野生雌猩猩身高的1/3。很可能当它们成年后,还要继续生长。尽管长得较慢,但它们可以活到四五十岁。据戴耶克人(Dyaks)称,那些年老的猩猩,不但满口牙齿都已脱落,而且攀登时也显得相当困难,它们靠那些被风刮落下来的果实和多汁的野草来维持生活。
猩猩动作迟钝,完全不像长臂猿那样,具有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活力。似乎只有饥饿才能激发它们。可是,一旦吃饱肚子,便故态重演,又进入懒洋洋的状态。当它坐下来时,便弯腰俯首,两眼直盯着地面。它们有时用手抓住树枝,有时却把两手无力地垂在体侧,甚至可以在原地几乎不动,以同一姿势呆上好几个小时,而且还不时地发出深远而低沉的吼叫声。在白天,它常常是从一棵树梢攀缘到另一棵树梢上。只有在晚上,它才从树上爬到地面。万一遭到危险威胁,它便立即躲藏到树底下的阴暗处。如果不被猎人所袭击,它可以长时间逗留在同一地方;而且有时可在同一棵树上,呆上好几天,并在树枝间找一个坚实的地方,作为它睡觉的床。猩猩很少在大树的顶上过夜,这可能是由于树顶风太大又冷的缘故。一旦夜幕降临,它便从树的高处下来,在树的较低和较暗的地方,或者在树叶多的树枝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床”就寝。在这些小树中,它们偏爱尼帕棕榈、露兜树,或那些使婆罗洲原始森林显现特有景观的寄生兰中的一种。但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是它确定要睡觉之后,它就为自己搭建一个巢。这种巢选用小树枝和树叶,铺在它选定地点的周围,然后它将树枝弄弯,和叶子相互交叉在一起,再铺上蕨类、兰类和露兜树、尼帕棕榈及其他植物的大型叶子,以使床铺变得柔软。米勒所看见的那些巢,多数是最近才搭建的,它们位于离地面10英尺到25英尺的高处,而其周边长度平均为二三英尺。有的巢竟填了几英寸厚的露兜叶,另外一些,显然仅仅是把折断的树枝,围绕一个共同的中心铺设成一个规则的平台。詹姆斯·布鲁克(James Brooke)爵士说:“他提到的在树上所建成的简陋茅舍,既没有屋顶,也没有任何遮盖,将其称之为坐席或巢更为合适些。它们造巢之敏捷,真令人感到吃惊。我曾经有机会见到一只受伤的雌猩猩,只见它仅用了一分钟,就把树枝编在一起,然后就坐在其上。”
根据婆罗洲的本地人戴耶克人说,猩猩在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和在大雾被驱散之前,难得离开它们的床舍。它们每天大约上午九时起床,大约下午五时就寝,但有时一直推迟到黄昏以后才人睡。它有时仰睡,或者转向左侧或右侧而睡,将两腿向躯体收缩,把手枕在头下。当夜间寒冷、刮风或下雨时,它常常把建造床铺时用的露兜树、棕榈、蕨类等大量叶子,覆盖在身上,而且特别注意将头埋在树叶里。就是这种遮掩身体的习性,也许是导致猩猩能在树上建造茅舍的传说的起因。
虽然猩猩在白天大都栖息在巨树的树枝之间,却很少见到它们像其他类人猿,特别是长臂猿那样,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相反,猩猩只栖息在细小、长满叶子的枝丛中,所以它栖居在树顶上的身影刚好能落人人们的视野,这种生活方式跟猩猩后肢的构造,尤其是跟它臀部的构造有着密切关系。由于它的臀部不像许多低等猿类,甚至像长臂猿那样具有胼胝,它们那称之为坐骨的骨盆,在表面形成了坚固的骨架,猩猩坐着的时候,身体就靠这个骨架支撑,它的骨盆不像其他具有胼胝体的猿类那样张开,倒是更像人类的骨盆。
猩猩在攀登时,是那样地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它的动作看来更像人而非猿。它在攀登时,特别注意自己的双脚,似乎要比其他猿类更经不起受伤的样子。长臂猿在树枝间来回摆动时,主要是靠它的前臂;而猩猩不像长臂猿,它甚至从不做最短距离的跳跃。在攀登时,它的手脚交互向前移动,或者用手紧紧抓住树枝之后,将两足一同收缩。在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时,它总是要找到两棵树枝接近或者是两枝交叉的地方。就是当它被紧追时,它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实在令人惊叹:先摇一摇树枝,看它是否能载得起自己,然后才逐渐地把自己的体重靠在一根悬垂的树枝上,使树枝压弯形成一座桥,然后从这棵树爬到另一棵树上。
猩猩在地面上总是靠四肢行走,显得既费劲,又摇摇晃晃。刚起步时,它比人要跑得快,但不久之后就会被人赶上。当它奔跑时,它那长长的双臂只稍作弯曲,身体明显地站立起来,姿势就好比一个驼背老人扶着拐杖走路一样。猩猩在行走时,身体通常一直向前,不像其他猿类那样,在奔跑时身体多少向两侧倾斜;除了长臂猿以外,它在行走方式和其他很多方面,都明显与其他的猿类有别。
猩猩不能把它的双足平踩在地面上,而是靠脚底外缘来支持其体重。脚跟更多着地,而弯曲的脚趾通过其第一个关节的上部着地,双脚的最外侧两趾则完全着地。它的双手则以相反的方式起到支撑作用,亦即手的内侧成为主要的支撑力量。手指以这样一种方式弯曲,即手指的前面关节,尤其是最内侧两个手指的前面关节以上部分着地,而可以伸直和自由活动的大拇指指尖,不过作为一个辅助支点而已。
猩猩从来不是单靠它的后肢站立,可是,所有的插图都把它画成后腿站立,而且还错误地认为,它是用棍棒来防护自己的;其他类似的插图,也同样是虚构的。
猩猩的长臂具有特殊的作用,它不但用于攀登,而且可以从不能支持其体重的树枝上采集食物。无花果、各种花和不同类型的嫩叶都是猩猩的主要食物。但是曾在一只雄猩猩的胃里,发现过两三英尺长的竹片。还没有听说过它们曾吃活的动物。
猩猩在幼小时被活捉后加以饲养,会逐渐变得驯服。它们似乎的确想融入人类社会。尽管在外观上显得迟钝不够活泼,但它毕竟是一种非常粗野而又胆怯的动物。婆罗洲本地的戴耶克人曾断言,当老年雄猩猩仅受箭伤时,有时竟然离开树林,并愤怒地向它们的敌人冲击。在这种时刻,它的敌人出于安全只能马上奔逃,否则如果被抓住,肯定会遭到猩猩的杀害。
尽管猩猩力大无比,但却少有自卫企图,特别是当它们受到火器攻击时。它们遇到这一情况,便尽力隐匿自己,或者沿着树梢逃逸。它一边逃,一边折断树枝,并将断枝掷下。当它们受伤后,便逃到树梢的顶端,而且发出一种怪叫,声音单调,最初是尖厉、刺耳,经过较长时间后,便转为发出像豹子那样低沉的吼声。当猩猩发出高音时,便把自己的嘴唇,突出成漏斗状;而当发低音时,就把嘴大大张开,同时它的大喉袋囊也变得膨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