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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9月29日 来源:韬奋出版人才论坛征文参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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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社长 范 军
民国时期出版机构的“编辑掌门人”有称总编辑的,但称编译所长、编辑所长、编辑主任等更多些。或有人专司此职,或由经理(总经理)兼任,或隐身于幕后操控,皆承担着书局“产品总设计师”、“总工程师”的职责。本文选取那个时代有特点、有个性和有代表性的四个中小书局的编辑掌门人,即文化生活出版社的巴金、北新书局的赵景深、万叶书店的钱君匋、医学书局的丁福保,来看看他们选题策划的理念与实践、成就和影响以及其间蕴涵的经验和规律。
巴金:在新文学的园地里耕耘
1935年5月文化生活出版社(简称“文生社”)创立。不久后,巴金应邀从日本回国任总编辑,结果就不计报酬地一直任职到1949年,主持编务长达十四年之久,出版20多套各种丛书,图书品种数百种。巴金与经理吴朗西密切配合,其主导编辑业务的文生社几乎不单独推出某一本图书,而是将所有出版物全部纳入一套套丛书、丛刊中,这体现了他强烈的编辑主体意识和选题策划创意。在众多丛书、丛刊、选集之中,最能反映巴金编辑思想和策划能力与成就的,当属该社历时最久规模最大的《文学丛刊》。巴金的组稿与策划具有以下几个明显特点 :
一是以文学出版为重心。文生社初创时的《文化生活丛刊》是综合性的,后来该社也还刊行过少数非文学类丛书、选集,内容涉及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少儿读物等等,但出版社主打产品是新文学作品,是一套又一套文学丛书,其中既有原创,又有翻译。以文学出版为重点、为中心,在巴金的选题策划中显得十分突出。一套《文学丛刊》前后跨度14年,共出版10集160册作品,其内容之丰、销量之大、影响之广,不仅成为文生社的扛鼎之作,也堪称现代文学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套文学丛书。《文化生活丛刊》虽然选题涉及面略宽,但主体是翻译作品。它和《译文丛书》一起也是前后刊行了14年,清晰地呈现出巴金在外国文学译介上的理想与追求、实绩和贡献。两套书加起来收入外国文学作品98部。可见,文生社是名副其实的文艺出版社,定位明确,特点鲜明,走的是专业化路子。
二是以艺术质量为标准。巴金既有自己的编辑思想和编辑经验,又有敏锐的艺术感觉、丰富的创作经验,这使得他的组稿和策划讲求艺术的审美性原则和文学的独立性标准。巴金组织了众多名作家的稿子,引进翻译的作品尤其是俄苏文学作品也大多是名家名作。同时,也十分注重扶持、奖掖文坛新人,这也是文生社的一惯作法和风格,巴金对新人新作往往是慧眼识珠,在出版文丛、推出作品的同时也发现人才、培养人才。1936年《大公报》设立文艺奖金,由杨振声、朱自清、叶圣陶、凌淑华、沈从文等名流组成评委会,评选出戏剧、小说、散文各一部作品得奖,结果是曹禺的《日出》、芦焚的《谷》和何其芳的《画梦录》分获三大奖项。而这几部作品皆是年轻作家的处女作,又都是由文生社的《文学丛刊》首先推向市场。文生社在文学艺术上的眼光、实力与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三是以兼容并蓄为目标。包容百家,博大恢宏,沟通南北文学交流,是文生社编辑风格的一个重要特点,这其实也正是巴金选题策划孜孜以求的目标。巴金不党不派,仁厚正直,包容性强。香港新文学史家司马长风曾经指出,《文学丛刊》能够破除门户之见,选辑的作品包括各派的作家。丛刊作家阵容强大,队伍整齐,共计86位作家,分属于京、沪两地的文学主力几乎“一网打尽”,同时扶持了一批与文生社交往密切的文坛新人如丽尼、陆蠡、鲁彦等,以及40年代成长起来的西南联大青年学生如穆旦、郑敏、陈敬容等。丛刊对我国三四十年代的文坛建设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留下了新文学创作丰富而宝贵的原始资料,对现代文学的繁荣、文学出版的推进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注重出版的系统性也是巴金选题策划与运作的另一个重要特点。其实丛书形式本身就是系统性、计划性的体现。一个作家、一个社团、一个流派,尽可能整体性地、完整地呈现其创作风貌。例如《文学丛刊》,不仅推出了一些青年作家的首部作品,此后他们创作的全部或大部分作品也跟进推出。曹禺的剧作,陆蠡、何其芳、李广田的散文集等,都悉数纳入丛刊之中。译介外国文学作品,巴金也不是零敲碎打,东鳞西爪,而是整体规划、系统翻译、连续出版。比如对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译介,《译文丛书》中就有6本《屠格涅夫选集》、6本《屠格涅夫戏剧集》,而《文化生活丛刊》中也还有些屠格涅夫的作品,这样就较为全面完整地展现了一个杰出作家的创作成就与艺术风格。一些译者也往往专注于某一作家作品的翻译和研究,其专业性、技术性、系统性得到了充分的彰显。
文生社在市场竞争十分激烈、后期又战乱不断的情况下,仍然取得了辉煌业绩,实属不易。曹禺的《雷雨》1936年初版,到1943年再版达19次;鲁迅的《故事新编》1936年初版,到1947年也再版15次。而有些译著也销售看好,果戈里的《死魂灵》1935年初版,到1949年再版至14次。市场的认可、读者的欢迎,也印证了巴金等编辑家选题策划之思路正确、方法科学和操作有力。
赵景深:在少儿读物的田野上播种
不像鲁迅、巴金、叶圣陶、郑振铎等人的编辑家出版家身份已广为人知,赵景深(1902—1985)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似乎还不多;即便知其名者,也往往是把他定位为作家与教授。其实,赵景深还应有一个身份就是编辑家,他理当在中国现代编辑出版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赵景深在读书其间就开始涉足刊物编辑,后来又先后担任开明书店、北新书局两个著名出版机构的总编辑。特别是长期任职于北新,直到1951年,前后当总编辑有20年之久。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和自己的妹夫、总编辑赵景深构成了一对黄金搭档,共同促使北新从新文艺专业书店向综合性书店转向,在新的领域获得了新的收获。
赵景深把自己的创作特长、研究专长带入到书局的选题策划之中,且往往集策划、编辑、作者于一身。1932年,他与李小峰合计翻译一套格林童话全集,结果共出了14册(其中13册为赵所译)。1934年,赵景深又编了一套儿童图画故事,共出了60册。每一册小薄本,彩色封面,很受孩子们喜爱。另一套儿童读物共出版30余种,包括《优美的作文》、《爱国的故事》等,“据当时北新书局任编辑的钱小柏先生同笔者说:这套书的选题由赵先生筹划、确定,编辑们分头去编写,可拿一笔稿费。” 此外,赵景深还策划了少年读物“小朋友丛书”(100册)、“常识丛书”(100册)等。这一方面继承了北新出版文艺书的传统,同时又在文网渐密、查禁日严的环境下尽量规避经营风险,以确保书局稳定的收益。
学步开明书店,北新书局在赵景深主导下也涉足中小学教科书编辑出版业务。但他们主要限定在“国语”这个单科,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看着是儿童文学选题的拓展。北新在上世纪30年代初期编印的国语教科书及辅助读物包括:《高小国语读本》、《北新国语教本教授书》、《高小国语读本教学法》,它们基本都是赵景深为主编撰的。这些国语教科书及辅助读物很有特点,成为北新的畅销产品和利润增长点。特别是1930年编辑刊印的6册《初级中学混合国语教科书》在编写方法上突破了传统的文选型教材编辑方法,以系统的文法、作文法和修辞知识为纲,将文选和语言基础知识有机地“混合”起来,深受学校欢迎。开明书店的活页文选曾大获成功,赵景深就采取跟进战略,组织编写刊刻供中小学生用的《北新活页文选》,到1939年文选达到3000篇,广受师生喜爱。
赵景深书局总编辑和大学中文系教授的身份在他那里是并行不悖、相得益彰的。他说自己受了郑振铎的影响而研究中国古代戏曲小说,据其自传 ,他在新中国成立前出版的个人著作主要有:《宋元戏文本事》(北新,1934)、《读曲随笔》(北新,1936)、《小说闲话》(北新,1937)、《小说戏曲新考》(世界书局,1939)、《中国小说论集》(永祥印书馆,1946)、《小说论丛》(日新出版社,1947)。精通学术同时又了解市场的赵景深,将自己的学术优势和资源进行了适当的调整与转化,那就是在选题结构中把民间文学作为一个重要板块。因为有赵景深这样的民间文学研究专家担任总编辑,北新书局更加坚定地推进了1926年就开始出版的颇具特色的民间故事传说集。这套民间故事丛书一共出版了39种,编入的故事近千篇,是民间文学整理方面的一个有重要贡献的工程。由于适合儿童阅读心理,丛书也受到小朋友和家长们的欢迎,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那个时代的少年儿童特别是城市的孩子们很多都读过这些故事集。遗憾的是,由于1932年事涉民族宗教问题的“小猪八戒”事件,北新这套民间故事传说集的收集、刊印工作在1933年之后就渐渐结束了。
钱君匋:在多声部里凸显音乐主旋律
作为书籍装帧设计家、书法家、篆刻家的钱君匋(1906—1998)是颇负盛名的,但作为编辑出版家的钱君匋似乎并不广为人知。钱君匋1925年毕业于上海艺术师范学校。1927年至1934年在开明书店担任音乐、美术编辑并负责出版物装帧设计,同时在同济、复旦两校兼任教师。1934年起兼任神州国光社美术编辑。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到长沙与张天翼等编辑《救亡日报》。次年春至广州与巴金等创办文化生活出版社广州分社,发行《文丛》月刊和《烽火》半月刊。1938年创办万叶书店,出版多种进步书刊。新中国成立后,于1952年以万叶书店为主,在上海组建新音乐出版社,任总编辑。1954年,该社与中国音乐家协会出版部合营,迁入北京,成立音乐出版社,任副总编辑。1956年上海音乐出版社成立,被借调回沪任副总编辑。从1958年起一直任上海文艺出版社编审。
钱君匋的选题策划起步于开明时期。在开明书店,他推出的第一本音乐书就是丰子恺在的《音乐入门》。这本音乐启蒙书,内容深入浅出,表达简洁明快,出版后被许多学校选为教本。在他主导下,开明的音乐书形成为一个有影响的板块,先后出版的音乐书籍、教材、歌集等达好几十种,其中有丰子恺的《孩子们的音乐》、《开明音乐教本》,缪天瑞的《世界儿歌集》,吴梦非的《和声学大纲》,黄涵秋的《口琴吹奏法》等等。此期钱君匋还独自或与人合作创作、编选了不少音乐方面的书籍。如和沈秉廉合编《名利网》等儿童歌剧;和邱望湘合编《开明B标音乐教材》。这些为他以后自己创办万叶书店奠定了牢固的基础。
抗战时期创办于“孤岛”上海租界的万叶书店,是钱君匋和位育中学校长李楚材、澄衷中学教师陈恭则等六人每人集资100元合办的。六人中只有钱君匋懂得出版,他便责无旁贷地将经理和总编辑的担子一肩挑了起来。万叶的图书选题始于音乐,也成于音乐,终于音乐。钱君匋在万叶做的第一个选题就是《小学生活页歌曲选》,这在编辑形式上是模仿开明的,但内容上是全新的。这个“活页歌曲选”一炮打响,几千册很快即告售罄。后来又不断编选新的活页歌曲,皆广受欢迎,为书店赚取了“第一桶金”。因为有开明时期教育出版的经验,书店其他几位同人又皆在中学任职,了解教育出版物市场,钱君匋便把编辑出版重心放到学校辅助用书上。他策划编写了《国语副课本》、《算术副课本》、《常识副课本》、《小学生画帖》、《儿童画册》、《中小学音乐教学法》等。这批课外读物用巧妙的方式蕴涵爱国主义思想,内容积极健康,大大丰富了中小学生的课余生活。
在具备了初步经济实力后,万叶书店涉足并拓展文学出版,且有不俗的表现。他积极支持进步学生,着手创办抗日文艺刊物《文艺新潮》,和蒋锡金共同主编,刊发了一批优秀的进步文艺作品,也成为联络上海与外地文艺界的重要桥梁。时在1938年9月。从1939年起,钱君匋又策划了一套《文艺新潮小丛书》。这套丛书先后推出了巴金的《旅途随笔》、丰子恺的《率真集》、凤子的《八年》、臧克家的《宝贝儿》、靳以的《希望》;另有茅盾、楼适夷、瞿秋白等人译著多部。这一套著译结合的新文艺丛书由钱君匋亲自担任美术设计,装帧庄重大方,清新雅致,博得读者好评,一再重版,在“孤岛”的文学界产生了很大影响。
万叶书店在教师学生用书、文学书刊以及音乐美术书籍出版方面多管齐下,都有上好的产品,不俗的市场业绩。但钱君匋也有困惑,即便是书店营业蒸蒸日上之时他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新,人新我特,真正形成自己的出版风格与编辑特色,打造自己的出版品牌。经过仔细分析,他觉得还是“音乐”是最好的适合万叶的“蓝海”。于是,在抗战胜利后,书店进一步凝练出版方向,在音乐出版产品线上发力。有所为必有所不为,有所取先得有所弃。钱君匋把一部分儿童和美术读物转让给童联书店,把一部分文学读物转让给联营书店,自己则坚定地让万叶唱响音乐图书的“主旋律”。
在钱君匋的组织、领导和亲自策划下,一大批音乐方面的书籍纷纷面世,有理论专著,也有教材,有歌曲集子,也有中外乐谱,林林总总,多达200多个品种。其中包括杨荫浏的《中国音乐史纲》,李凌的《音乐技术学习丛刊》,孟文涛著译的《民间音乐研究》,缪天瑞的《曲式学》、《曲调作法》,陈振铎的《二胡演奏法》,以及《弦乐器演奏法》、《二胡基础教程》、《大众音乐教程》、《手风琴演奏法》等;器乐、歌曲集方面有刘天华的《二胡曲集》、《中国民歌选》,马思聪的《十日礼赞》、《塞外舞曲》、《绥远组曲》、《思乡曲》、《摇篮曲》等。万叶书店翻译出版的外国音乐书籍则有:《西洋歌曲译丛》、《西洋音乐史》、《布拉姆基及现代乐派》、《贝多芬及浪漫乐派》、《巴赫与古典乐派》等。这些音乐图书总类齐全,形式多样,中外结合,雅俗融合,形成了民国后期音乐出版的中心。
在民国时期,万叶书店只能列入中小书局一类,但它是当之无愧的音乐出版“第一重镇”,也是中国现代出版界的“音乐码头”。钱君匋总体上无法与坐中国近现代出版第一把交椅的张元济媲美,但中国音乐出版的“教父”却非他莫属。
丁福保:在医学出版的荒原上开拓
丁福保(1874—1952)是现代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也是一个有地位的编辑出版家。郑逸梅在《艺林散叶》中曾说:“丁福保先后所辑书,分四大部分,一医学丛书,二文学丛书,三进德丛书,四佛学丛书,凡二十年,竣事。”20世纪30年代初,《良友》杂志也曾将丁福保列为成功人士进行介绍:“初致力于文学,继由数理科学而入医,晚近潜心佛法。生平学者精神,数十年如一日,且于诊务之余,从事著述,已刊关于医学者八十九种,国学十七种,佛学廿九种,共计一百三十五种,只举其量,已足惊人,况所撰皆经验研究之心得乎!” 当代学人认为他出版的成就一是医学书籍刊行,二是古籍的整理出版,三是工具书的编纂印行。可见,作为编辑出版家的丁福保贡献也是多方面的。这里重点关注的是他在医学出版事业方面的开创和突破,他的出版事业也是从医学起步的。
据《丁福保先生年表》(顾一群辑),说他编纂译著的医学书总计是75种。而据吴永贵《民国出版史》所说,丁创办医学书局,“先后出版书籍300余种,以及自编自译的《丁氏医学丛书》(自撰医书83种,翻译日文医书68种)。” 王建辉《沪上名士丁福保》则说他的医学书籍“共计出版85种,内中有68种系由丁氏一人翻译编辑,相当多的品种由日文译出”。 还有说他的医学丛书收书是140种,韦泱说是130多种。看来,还有待考证。但他在医学出版方面的探索与贡献还是清晰可见的。朱联保《近现代上海出版业印象记》介绍“医学书局”甚为简略:“设在梅白克路(今新昌路),为无锡丁福保所办。他对医学、文学、佛学、货币学等都有研究,主要出版医学书籍。”“1910年创刊《中西医药报》月刊,至1930年停刊。1935年出版万钧编的《中外药名对照表》。”
丁福保1902年就与人合办文明书局,医学图书编纂刊刻当时已经开展。在医学书局尚未正式挂牌前也自己刊印医书(约在1908年)。后来成立的医学书局接续了此项出版工程。在上个世纪之初,丁福保为什么要策划编译和出版这样一套医学书籍?一个原因可能是丁氏少时体弱多病,对于医学一向比较留心,但更主要的还是他在编辑缘起中所交代的,刊行医学书籍特别是引进现代东西医学知识是时代的呼唤:“近世世界各国医学之发达如万马之腾骧,如百川之荟萃,骎骎乎随大西洋之潮流,渡黄海岸,注入亚东大陆,俾不才肆其雄心,穷其目力,运长广之舌,大陈设而吸饮焉,岂非愉快事哉!”丁福保本身学识广博,中西兼容,精通医学,悬壶济世,当时已是沪上名医;加之又得到亲赴日本考察医学的机会,这就使得丛书所选皆有眼光,既较为完整地反映了日式西医学的知识体系,也代表了当时西方医学的水准和最新成就,可以说是西方医学传入中国的集大成者,也有人称其为“日本医学输入中国之始”。这里可以略举十多种丁氏的医学书籍:《古方通今》(1909年)、《公民医学必读》(1909年)、《化学实验新本草》(1909年)、《家庭新本草》(1909年)、《神经衰弱之大研究》(1910年)、《实用经验良方 儿科经验良方》(1911年)、《药物学大成》(1911年)、《汉译临床医典》(1913年)、《组织学总论》(1913年)、《诊断学实地练习法》(1913年)、《西洋医学史(内科学史)》(1914年)、《西洋医学史(外科学史)》(1914年)、《药物学纲要》(1914年)、《临床内分泌病学》(1933年再版)等等。这些医学书籍既有适合专家和医卫人士使用的专业图书,也不乏满足广大群众需要的医学普及读物。丛书在国内国外都获得了多项奖励,说明它当时即已产生了很好的社会效果。
在获得良好社会效益的同时,丁氏医学丛书也有不俗的市场业绩。特别是一些普及性医学书籍适应时代发展、社会公众的迫切需要,不少品种都是一版再版,常销不衰。如《蒙学卫生教科书》发行量达到10万部以上,《卫生学问答》增订再版至第16版,《医学指南》也印行了不少于5次,而《内科全书》到1934年仍有第5版在发行。这些普及性医学读物中,还有《怎样调理使你身体强壮》、《卫生格言》、《青年之摄生》皆非常著名,是当时的畅销书籍。
在民国时期的中小书局中,类似上述四位有个性、有才气、有学识、有风格又有独特成就的编辑掌门人还有不少,如开创现代画报新时代的良友图书印刷公司老板伍联德,在生理卫生书籍方面开风气之先的美的书店总编辑张竞生,先创办小说林社后创设真善美书店以刊行小说闻名的曾朴,上海佛学书局的首任总编辑范古农等人,也都值得从选题策划的角度予以探讨。从以上介绍的四个编辑家图书选题运作情况来看,虽然每个人的特性不同,专攻的领域有异,取得的成绩也不尽一样,但其间还是有一些共同的规律性的东西。具体说来不外乎几点:
其一,从编辑出版家个体来看,应专业人做专业事,内行人做内行事,编辑家要在自己最擅长、最熟悉的领域使劲。巴金本人是优秀作家,因此在新文学出版方面发力,功效非他人可比;钱君匋受过良好的音乐美术熏陶,后来逐渐聚焦于音乐出版,成为了新中国音乐出版的奠基人。赵景深、丁福保也都是一流的专家学者,著名的医生,属于典型的专家型总编辑。
其二,从出版机构来看,中小书局必须走特色化、个性化、专业化的路子,也就是今天常说的小而特、小而精、小而优。民国出版机构数以千计,编辑人数以万计,能在出版史上留下痕迹的必然是这些有自己个性、特色、风格的出版人和出版社。写医学出版史绕不开丁福保,写少儿和民间文学出版史一定得涉及赵景深,写画报编辑出版史自然更少不了伍联德,如此等等。
其三,从企业经营的角度来说,中小书局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和大书局、大集团在“红海”中拼搏厮杀,出版的“蓝海”无限广阔,要善于寻找和创造新的市场和新的读者需求。上述四家各有高招,还有大家较熟悉的亚东图书馆的白话小说分段标点,上海杂志公司的专营杂志,其实都是不自觉地实施了自己的“蓝海战略”而创造了一番业绩。无论竞争多么残酷,利基市场总是存在的。
今天,我们处在数字化时代,大数据、自出版、出版众筹等成为最新的热门词汇,但是不管科学技术如何一日千里,时代风云如何变幻莫测,具体到出版载体、出版形式、出版手段如何面目全非,但出版产业始终是“内容产业”,内容为王,内容生成光靠自动、考电脑恐怕还是不够的,那么编辑家的选题策划、内容选择就依然十分必要,而且会越来越重要;而晚清民国时期那些渐行渐远的编辑掌门人的故事,就多少会对我们有点些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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