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这里是天天听好书。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湖南美术出版社2022年1月出版的《舞台生活四十年:梅兰芳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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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是梅兰芳先生的人生自述,是走近大师,了解他的艺术人生的便捷、可信的途径。本书由梅兰芳纪念馆首次依据原稿,进行整理,是一次正本清源、回到大师初衷的原创出版。书中有大量的图片,反映了梅兰芳舞台表演和艺术创作,也有手绘插图,还原历史情境。可以说是全面、真实地展现了一代大师的艺术人生。
全书共三集。这里要讲的内容来自第一集第四章“回忆四十年前的剧场”,讲述二十世纪初北京的剧场和戏剧演出的情况。那么,二十世纪初,北京的剧场是什么样子的?戏剧演出又有什么特点?这就是要讲的内容。
1950年10月24日,梅兰芳在天津的中国大戏院,演出京剧《金山寺》。那天晚上,观众的情绪很热烈。梅兰芳先生对这次演出,特别关心。所以,唱完了戏,回到饭店,他对一起参加演出的几个人说,新建筑的戏院,对于声音的回拢,有很好的设计。灯光的配合也很好。这都对演出有很大的帮助。梅兰芳先生说得高兴,就谈起了二十世纪初,他搭班唱戏时候的情形,谈到了那时候北京剧场的很多情况。他们一直谈了三个钟头。等他们谈完了话,东方已经发白,已经快天亮了。
梅兰芳说,1905年,他十一岁的时候,第一次在北京的广和楼,登台演出。那是一种临时的、纯粹客串的演出。到他十四岁那年,才正式参加了戏班子。每天在广和楼、广德楼这些园子里,轮流演出。
广和楼是清朝康熙年间修建的,最初叫做月明楼,后来,又叫做查家茶楼。可以说,这是北京城里最古老的戏馆了。它的形式和其他戏馆,大致相同。可以说,在二百多年当中,舞台的形式是没有多大变化的。
那时候,戏馆里面的情形大致是这样的:戏台的构造是方形。戏台的前面和后面,各有两根大柱子。在戏台前面的两根大柱子上,挂着一副木刻的楹联,大都是名人手笔。后边的两个柱子的中间,是一堵木板墙。墙的两头,挖出上下场的两个门。门上挂着红缎绣花的门帘,墙上挂的是大红绣花的门帘大帐。
在戏台的外面,是观众的坐席。观众席分为楼下和楼上两部分。在楼下的观众席里面,中间叫池子,两边叫两廊。池子里面是直摆着的长桌子,两边摆的是长板凳。看客们的座位,不是面对着舞台,而是面对着两廊。要让现在的观众看见这种情形,会觉得很奇怪。其实,在当时,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最早的戏馆,都叫做茶园,是朋友聚会喝茶谈话的地方。看戏只是附带性质的,所以,才有这种对面而坐的摆设。
楼上的观众席,正面的坐席,叫做散座。两旁的坐席,都叫做官座,也就是现在的包厢。每一个包厢,可以容纳十一二个人。在包厢里面,前面是一排长凳子,后面放着较高的桌子,铺着蓝布棉垫子。坐在上面,比较舒服。
从前,戏班子里面的规矩,是由“成班人”负责管理全班,“管事人”负责管理后台,“领班人”负责对外事务。演员方面,只分生、旦、净、丑、小生五行,武生并不另外单成一行。那时候,全班的角色整齐,每行都有好几个演员。每天,派戏的大权,是操在管事人的手里。另外,有两个“催戏人”,一个负责催演员,一个负责催前场。随便哪一个演员,都要等到当天的早晨,才能知道他自己的戏码。
当年的戏馆,不卖门票,只收茶钱。听戏的刚进馆子,“看座的”就忙着过来招呼了。先替他找好座位,再顺手给他铺上一个蓝布垫子。很快地,又沏来一壶茶水。最后,才递给他一张黄纸条,这就是演出的戏单了。戏单上面,只有几出戏的名称。每张戏单,收费一个“大子儿”。当时,北京的一个大子儿,等于南方的二十文铜钱。
在戏单上面,都不注明扮演人的姓名。可是,经常听戏的人拿到戏单,一看就会知道,某出戏的主角,应该是谁扮演,配角又是哪几位。他们的估计是很准确的。不过,有些有名的演员,不一定每天都上场。这些名演员,往往会临时请假,改由别的人,代替演出。
梅兰芳说,那时候,各个戏园子,都是白天演戏。他每天吃过午饭,就由车夫陪着他,坐上自备的骡车,就是骡子拉的车,到戏馆子去。他总是坐在车厢里面。
在民国以前,北京城里的交通工具,除了骑牲口,就是坐骡车。骡车又叫做轿车,分为自备的和租赁的两种。租赁骡车,要到车厂子里面去雇佣,有点像后来的马车行和汽车行。不同的,雇车是不按照钟点计算时间的,起码要算半天。还有一种叫“站车”,就是骡车停在胡同口,和客人临时讲价,就相当于散雇的三轮车。
那时候,人们坐车的习惯,都喜欢跨在骡车前面的车沿上。这样,比较舒服敞亮。但是,他因为怕嗓子吹了风,妨碍工作,所以,总是坐在车厢里面。有时,他唱累了回家,就在车身摇晃之中,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一会儿撞了头,又会惊醒。
一辆骡车能坐几个人呢?个子高大的,就只能坐一位,两个人就显得挤了。坐到三个人,在紧里边的一位,叫做“垫底”。那个罪过就大了。车轱辘的外层是铁的,走在这七高八低的路上,来回摇摆着,发出咯磴咯磴的响声。远一点的路程,坐车的人身子要是不结实,真能把他给颠散了。
从前,坐骡车也不断地出事故,因为路上尽是又宽又深的明沟。在车拥挤的地方,稍不留神,两辆车一撞,或者是骡子受惊了,只要车把式控制不住,就有翻车的危险。遇到这种意外事件发生,坐车的就得全靠两只手,临时相机应付,来保护他自己的生命了。
以上说的,还是白天的交通情形。要是晚上坐车出门,那种滋味就更不好受了。第一是道路不平,第二是路灯不亮。从大街拐过弯来,进了大小胡同,恐怕连房子的影子,都不容易看见了。只觉得车身格外摇晃得厉害。这就是二十世纪初北京的城市交通情况。
那时候,北京的各种行业,每年照例都要请戏班子,唱一次戏,叫做“行戏”。大的行业有粮行、药行、绸缎行等等,小的行业有木匠行、剃头行、成衣行等等,这些行业都要唱“行戏”。大概从元宵节后,就开始唱戏,一直要到四月二十八日,才能唱完。这一百天当中,这些行戏是川流不息地分别举行的。“行戏”的性质,无非是劳动者忙了一年,借这个名义,大家凑些份子,娱乐一天。
“行戏”不在夜晚演出,总是在上午十点开锣,下午五点打住。他在“行戏”里,总是唱《祭江》《祭塔》这一类单人的唱工戏。
分包赶戏的滋味,他在小时候是尝够了。有时候,一天就可能要赶到好几个地方,去演出。预先有人会把钟点排好,不要说吃饭,就连路上的这一会儿工夫,也都要很精密地计算在内,才能免得耽误演出。不过,人在这当中,可就赶得够受的了。
他赶完台上的戏,回家还要学戏。他有许多老戏,都是在那时候学的。他每年演出的日子,平均计算起来,将近三百天。这里面,除了斋戒和年终休息的日子以外,无论严寒酷暑,都不能停下来,是每天都必须唱的。可以说,在他的舞台生活里面,这是最紧张的一个阶段。
总之,在二十世纪初,北京的剧场也叫做戏馆。戏馆的形式大致相同,戏台都是方形的。楼上的观众席里面,都有包厢。演出的节目,都是京剧等戏剧。那时候,北京的各个行业,每年都要请戏班子,唱一次戏,叫做行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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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生活四十年:梅兰芳人生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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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湖南美术出版社
作者:梅兰芳 述,许姬传 朱家溍 记
出版时间:2022年0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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