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这里是天天听好书。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天津人民出版社2019年8月出版的《水浒中的社会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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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烈茂是著名古典文学专家。《水浒传》是家喻户晓的古典名著之一,蕴涵着丰盛的中国社会文化传统。本书内容涉及对《水浒传》的文学魅力、梁山众多人物的分析评点等。在书中,或者是在众说纷纭中拔云见日,或者是摒弃成见做翻案文章,都是平心而论,总有新的见解。本书是研究《水浒传》的参考资料,更是广大普通读者阅读《水浒传》、增进见闻的佳作。
全书共47章。这里要讲的内容来自第16章“宋江的困惑”。那么,宋江的内心世界有着怎样的矛盾冲突?这对梁山起义军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又有什么样的启示?这就是本章的内容。
在梁山泊人物中,宋江是个最复杂的形象,他的思想充满着矛盾冲突。说得简单些,他的心中似乎存在着两个不同的宋江:一个是效忠王朝的宋江,另一个则是不满现实的宋江。宋江的一生始终是在激烈的内心冲突中度过的。
开始时,宋江在郓城县衙当押司,为官府充当执法吏。但是,他却为了结交江湖好汉,通风报信,放走了劫取生辰纲的晁盖。没想到晁盖一伙却大杀官军,上了梁山。这个举动使宋江大吃一惊,认为是“灭九族的勾当”“于法度上却饶不得”。宋江因为这件事感到左右为难,陷入内心冲突的苦恼之中。
晁盖上梁山以后,立即派刘唐送来信件和金条,以答谢宋江的救命之恩。宋江只收感谢信而退回金条。回家不小心将装有梁山来信的招文袋遗落在阎婆惜手里。婆惜以此要挟宋江,宋江唯恐得了结交梁山“贼”的罪名,急忙之中杀了婆惜。他的内心冲突进一步加剧。
杀了婆惜以后,是逃跑还是到官府自首?宋江选择了逃跑。但他不愿逃奔梁山,宁可舍近就远,躲到河北柴进的庄园。从这种选择可知,宋江对现实极为不满,不过,并没有达到叛逆的地步。
当宋江躲到清风寨,受人陷害,差点没命,他对现实的不满又进一步加深。后来他被救上梁山,却坚持不愿意落草,宁肯流放江州,喝醉酒后,他又写了造反的诗,被定为死罪。
梁山好汉到江州劫法场,从刽子手刀下救了宋江。宋江上梁山之后,内心冲突并没有解决。一面是领导梁山人马,攻城夺府扫除残害百姓的黑暗势力,立下赫赫战功;一面却怀着犯了罪的心情,渴望有朝一日得到朝廷的宽恕赦免。因此,一再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现象:梁山军一次次打败官军的进攻,而作为梁山首领的宋江,却向被俘的朝廷将领请罪,甚至向他们跪拜。宋江的乞怜丑态引起许多梁山好汉的不满。后来有的一抓到官军就杀掉,不再作为俘虏押回梁山。
通过以上简略的述评,可以发现,宋江上山以前的内心冲突,不断加深对现实的不满,直至上山直接反抗官府;上山以后的內心冲突却逐渐往效忠王朝方向倾斜,直至最后引导梁山军接受招安。这就是宋江的内心冲突发展过程,也就是他走的特殊的曲线效忠的人生道路。
在梁山军与朝廷的矛盾冲突中,宋江扮演了关键的角色。宋江以梁山寨主的身份,掌握了梁山军的大权,以软硬兼施的手段,消除了梁山军内部反招安的阻力,最后把梁山军引向投降。受招安以后,宋江认为梁山军已变为朝廷的忠义军,效忠王朝、护国安民的愿望可以实现。
但现实并没按宋江的主观愿望发展,朝廷、特别是掌握实权的高俅,并没有忘掉梁山军反叛朝廷的“弥天大罪”,仍然处心积虑非要消灭梁山军不可。最后特意派遣梁山军南征方腊,让他们互相残杀,达到彻底消灭朝廷心腹大患的目的。
可见,造成这桩大悲剧的原因,一半在朝廷,一半在宋江。
《水浒传》描写宋江的悲剧,是大忠大义者的悲剧,立志效忠于朝廷而终于被朝廷所杀的愚忠者的悲剧。
宋江的悲剧表明,只凭一颗愚忠的心不能战胜祸国殃民的奸佞谗臣,当然也无法达到救国救民的目的。宋江的悲剧宣告了以忠义救国的破产。
面对宋江的悲剧,作者感到大惑不解:为什么代表正义的忠直之臣不能战胜代表邪恶势力的奸佞谗臣呢?这种困惑具有丰富的历史内涵。在中国古代社会里,历史不断演出类似宋江的悲剧;忠臣不能战胜奸贼,结果反为奸贼所害。杨家将的悲剧,岳飞的悲剧和宋江的悲剧都有某些共同之处。
为什么忠奸斗争多半以忠臣失败告终呢?《水浒传》里的宋江没有解开这个谜,《水浒传》的作者也没有解开这个谜。
这个历史的谜能否解开呢?
大凡忠道之臣都太死心眼,在和奸贼斗争中思想认识上往往很盲目。概括地说,有三点没有认识清楚。
第一 ,他们常以直臣之心度昏君之腹,不明了有奸佞必有昏君,有昏君必有奸佞的道理。宋江总是认为皇上至圣至明,只是受了奸贼蒙蔽而已。他不明白,既然至圣至明,为什么还会受蒙蔽呢?其实,倘若道君皇帝不是昏君,就不会重用高俅那样的地痞流氓。高俅等奸贼需要道君那样的昏君,昏庸无道的徽宗也需要高俅那样的奸佞。宋江等人既然不明了昏君奸佞共生的道理,也没有采取反对昏君奸贼的实际行动,只凭一颗愚忠之心,怎能扳倒奸贼呢?
第二 ,他们常常以君子之心度奸臣之腹,不明了奸佞谗臣是要弄阴谋诡计的行家。有学者探索秦桧害死岳飞的奧秘,发现岳飞心想的只是直捣黄龙,迎二帝还京,在抗金战场上拼死厮杀十二载,而秦桧不研究这个,他研究的是宋高宗赵构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赵构心里有个天平。一头放着万里江山,一头放着自己的皇位。“直捣黄龙”则江河统一,万里锦绣山河归故主,当然是一大欢喜,不过遗憾的是故主却并非自己这个小小的康王,而是放在金国羊圈里被掳的二位先皇帝。
这位代理皇帝也碰上熊掌与鱼不可得兼的难题。于是这天平不免要晃来荡去。如果这半壁江山也坐不稳了,那么当然需要岳飞;如果金军全线崩溃,则不免心慌气短,生怕那姓岳的真的直捣了黄龙,把个老皇帝请回到汴京去。于是左右为难,终于让个人私欲战胜了国家大义。
岳飞完全不懂赵构的心思。秦桧却揣摸透了赵构的内心世界,他在赵构萌发杀机时,自己就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代替皇帝了却了一桩心头大患。忠直之臣既然不明了奸佞谗臣善于耍弄阴谋诡计,也就不能及时识破和揭露他们的阴谋诡计,更谈不上和这些野心家阴谋家做有力的斗争。
第三 ,他们常常以正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不明了奸佞谗臣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结党营私,狼狈为奸。高俅当上太尉以后,和蔡京、童贯、杨戬结为死党。被称为朝中四贼,把持了军政大权,宿太尉眼见他们为非作歹,祸国殃民,也无可奈何。宋江受招安以后,明知梁山将领受到歧视、排斥,也以忠臣自命,不愿联合正直之臣,展开反奸斗争。宋江有机会杀掉高俅,但他放虎归山;等到恶虎有机会吃人时,高俅并没有顾念宋江纵虎之恩。
以上三点说明,他们由于受到传统封建文化思想的束缚,无法正确认识他们身处其中的各种矛盾和复杂的政治斗争。
总之,宋江的思想中充满了矛盾,他身在衙门的时候,却同情草寇;加入梁山以后,却又心怀朝廷。最终带领梁山义军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在为朝廷铲除各地起义军以后,自身也遭到绞杀。宋江和梁山泊的悲剧,说明他们对于起义军和封建朝廷之间矛盾和斗争的复杂性缺乏足够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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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中的社会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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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作者:刘烈茂
出版时间:2019年0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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