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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记得,年初民营书店经营者们面对网络价格战、租金上涨等诸多困境时的坚守与憧憬(链接:本报2011年2月25日《2011民营书店问路解招》),记得业界对政府出台扶持政策的期望与呼吁(链接:本报2011年3月4日《不能眼睁睁看着实体书店一个个倒掉》),记得民营书店引入茶吧、与商业地产合作、开展文化讲座等为了坚守做出的尝试与创新(链接:本报2011年10月11日《民营实体书店:探求生存新法则》)。一年来,面对仍在恶化的环境,他们未曾放弃过努力,他们仍在坚守着属于文化的责任与理想。
2011年,注定是民营实体书店走过的更为艰难的一年,一方面,当当、京东加上新加入的苏宁易购不断掀起价格战,吸引走大批读者;另一方面,店铺租金、人力成本的迅速攀升,让本已少有利润空间的实体书店越发捉襟见肘。内外交困的现状,逼退了一家家早已摇摇欲坠的民营实体书店,在北京,素有北大与中关村“书香名片”之称的风入松书店无限期歇业;在上海,被称为文化地标的季风书园门店锐减;而更让独立书店经营者们心寒的是号称“拥有全国最大连锁渠道”的民营连锁书店光合作用书房曝出资金链断裂,位于北京的7家直营店与厦门总店全部关闭。
那些离我们而去的民营实体书店
1月,北京五四书店关闭;
4月,席殊书屋上海建国路店关门;
6月,拥有17年历史,曾被誉为“北京三大民营书店之一”的人文学术书店“风入松”宣布歇业,至今仍未开业;
7月,上海季风书园来福士广场店停止营业;
8月,成都印象大书房关闭;天津沪文书店关闭;
9月,随着广东三联书店“流花店”与“增城店”的关门,在广东扎根17年的香港“三联书店”正式退出广州市场。
10月,在鼎盛时拥有31家加盟店,号称“拥有全国最大连锁渠道”的民营连锁书店——光合作用书房,因被曝资金链断裂、高层集体辞职,旗下北京大望路和五道口的两家门店遭到部分供应商哄抢,以偿还所欠书款。此后,光合作用书房总部所在城市厦门的直营门店全部停业。
困境与问题
网络渠道冲击。近期上线的苏宁易购图书频道掀起了图书网络销售渠道新一轮的价格战狂潮,“我觉得电商完全是将图书作为促销商品来带动其他3C类商品的销售,实体书店的利润已经被冲击到冰点。这样下去未来还会有国美等一系列大型商家介入图书行业,文化已经失去了原有味道。”杭州晓风书屋总经理姜爱军表示。昆明新知书城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李勇也认为,“当前整个实体书店发展受网购冲击很厉害,不利于文化的发展,我觉得网络阅读不能叫做阅读,只能叫做浏览。未来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一定会回归纸质阅读。”
人力成本上升。图书行业作为人力密集性产业,书店品种与经营方式的多样化必须靠人力来实现,这也造成了实体书店经营的又一个问题——养不起人才。贵州西西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执行总裁童春表示,“通货膨胀造成人力成本迅速上升,书业的低利润决定了无法支付合适的人才要求的工资。今年,随着新店的增加,人力问题显得尤为重要,尽管我们通过选择一些刚毕业、薪金要求较低且认可西西弗文化的人员自己培养,但人力培养时间很长,无法充分满足西西弗发展的需要。”
房租上涨、税赋沉重。房租上涨对于民营书店带来的冲击似乎远比网络狂潮来得猛烈,单向街书店因租金上涨迁址、风入松书店因租金问题歇业另谋新址至今未果......北京时尚廊书店总经理许志强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以时尚廊为例,目前在世贸天阶的书店,总面积1000平方米,每年房租高达200余万元。虽然今年在图书和百货销售上增长30%,但时尚廊书店前期投入达2000多万元,每年运营成本也在以10%的速度增长。一年下来,亏损200余万元已算正常。”在全国房价上涨的大趋势下,民营书店面临的只能是搬迁或者更为残酷的倒闭。位于成都市中心,在成都人文学术圈颇有名气的时间简史大书坊本月就面临房租到期的困境,其总经理吴小喜表示,“每年赔几十万,再做下去估计也很难了。”为维持经营,姜爱军也不得不降低晓风书屋的运营成本,“原本一个店铺有四五个店员,现在我们减为一两个,送货司机也要裁员;在采购上选择精品图书,不再大面积采购多品种,为的是节省物流等发货成本。”另外,民营书店承受的税收压力也不小。
至于备受关注的光合作用倒闭事件,网络冲击、租金上涨等问题之外,有业内人士指出“光合作用扩张脚步太快,摊子铺大了资金链就容易出问题。”记者了解到,在传统渠道萧条的2007~2008年,光合作用仅在北京一地就新开11家连锁店,超过其在厦门13年的积累,风光背后却是其并不乐观的销售利润,由于北京的高经营成本,其扣除物流、人力、房租等成本之后,销售净利润率只在3%左右。此外,规模化扩张的同时,管理并未跟上步伐,其员工曝光了光合作用日常管理中的各种细节问题,“光合作用还没准备好,没有认清自己的定位,不应盲目扩张。”有书业人士评价。
新模式与新出路
在媒体一致唱衰的情况下,民营实体书店真的成了“即将消逝的风景”?采访中,记者也听到了一些新模式与新发展,或可为越来越不抱希望的实体书店经营者们提供一些借鉴。
新店仍在开张。据李勇介绍,考虑到国内实体书店的困境,昆明新知书城选择了差异化发展道路,将目光盯到了国外市场,新知集团今年原本计划新开6个书城,截至到11月5日昆阳书城开业,现已完成了10个书城,超额完成任务,并且于10月29日,完成了第一个国外书城——金边书局的开业。而尝试走与商业地产合作模式发展的西西弗今年也不断曝出好消息,“今年新开了3家门店,重庆一家,成都两家,都是与购物广场、商业百货合作的模式。现在,全国很多知名的商业地产商都在找我们谈合作,困扰民营书业的房租已经不是我们的问题。2012年还将重点打造一家成都旗舰店,将在4月底开业。”童春说。尽管其表示,这种模式的成功在于“西西弗摸索出了一套如何获取多赢的模式。”很难作为一个样本,不适合各种业态的民营书店。但其毕竟解决了困扰民营书店的房租问题,并且不断将民营书店开在繁华商圈,不失为一种有益尝试。
而年初就提出要尝试向“图书+非书+茶吧”转型的陕西万邦书城,尽管1月份开始的试点店因选址、定位以及商场本身的发展等问题导致并不像预期发展得那样好,但其并未放弃这种模式的尝试,又开了一家名为“书天堂”的新店,“整体人气销量都很好。明年2、3月份还要开新店 。”总经理魏红建表示“市场虽然有问题,重要的还在于经营者的思路是否转变,万邦会一个店一个店地摸索下去。书业已经被推向市场,随着竞争的激烈,不可能给新门店前两年赔钱第三年回本的培养期,必须要转变观念,选择好的地段与合适的定位。”
各种营销模式的探索。今年杭州晓风书屋在营销上的一大亮点是充分借助网络营销,实现与读者互动,比如借助名家、名人微博实现与读者互动吸引人气,借助豆瓣组织相关活动等。此外,晓风书屋还创新式地开设了首家美食书房,将糕点香与书香相结合,尽管姜爱军坦言“西点师傅的成本并不低,这种尝试还不知道能否盈利”,但阅读本身就是很多人必不可少的生活方式,这种更为亲近大众生活的经营方式不失为丰富读者生活的尝试,从书店较旺的人气也看出了读者的认可。而另一家定位为“女性书店”的北京雨枫书馆则采用了互动营销的会员制经营法则,因为充分与会员读者互动,如由会员评定图书等级、成立会员推荐图书委员会等,不仅会员人数每月实现了20%的增长,且经营利润的70%来自于会员费。尽管其最近曝出会员费要上涨,但这种增进与读者互动、充分调动读者积极性、提高图书销售精准度的做法被称作“书店精准定位营销的成功尝试。”
多元化经营的延伸。民营书店经营者们在积极“自救”过程中,引入非书产品、文化讲座、个性化的自我品牌产品……尝试开展各种文化关联产品与服务的消费,尽可能盘活这块文化的牌子。“昆明新知书城在产业多元化发展方面早已开始了尝试,2004年就成立了丽江雪桃开发有限公司,配合国家支持三农的政策积极推进农业产业发展。”李勇告诉记者。而新近开张的由广州例外服装投资的“方所”更被看做民营书店多元化经营结合的典范,这个开在广州顶级商场太古汇、面积约2000平方米的书店,仅规模就已经在这个实体书店萧条的寒冬让人为之一震,而其集合了书店、咖啡、美学生活、服饰、画廊具有复合功能的新型商业模式更是开创了书业“例外”。有业内人士评价其“处处都是精致”。据其图书总监蒋磊介绍,“方所选择书刊的标准是经典、优质、畅销,引进了大量在内地难得一见的外版图书和期刊。除了书刊,其他业态也都力求做到极致。”方所也的确在多元化业态的探索与经营上践行着“极致”二字,如品牌服饰“例外”以原创精神转化为独特的服饰文化;影音作品在保证版权前提下多选取原创作品;设计品强调手工制作,来自日本、欧洲等国。也许略带奢华与精致的方所,在这个个性化的时代能为民营实体书店摸索出一条适合小资群体的新路。
同样是这个寒冬,光合作用传出的好消息也让行业同仁心中一暖,此前由厦门市文化创意产业协会牵头专门成立“光合作用企业重组协调小组”,引入战略投资者和合作伙伴,日前曝出“重生计划”赢利模式初稿已经出炉,为避开民营书店遭遇网络销售的冲击,新光合将采用线上线下组合的模式,实体书店重在体验,网络书店意在盈利,已获得有明显投资意向的投资人认可。
采访中,有不少民营书店老总呼吁政府支持政策能尽早落地,也有书店经营者表示,“希望出版社能给与实体书店一定的扶持。”有人说,在数字化趋势下,民营实体书店将迎来毁灭的“2012”,然而,只要热爱阅读的人们还在,只要社会还需要文化,实体书店就还有其存在的价值,当然,也要从这些成功者中汲取经验,借用一位民营书店经营者的话“市场不相信眼泪,民营书店要发展关键还在于自我转型与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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