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谈》:哲学有余,文学不足
作者:张弘(媒体人士) 时间:2011年12月05日 来源:南方都市报•阅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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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谈》,刀尔登著,山西人民出版社2011年8月版,28.00元。
刀尔登的小说《七日谈》,文字流畅简洁,但绝不意味着读者可以不假思索地翻阅;同时,它也不是那种情节扣人心弦的作品。《七日谈》的情节很简单:“我”的声誉和财产都濒临破产,健康也受到很大损坏,朋友S将“我”送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山村,在那里,“我”邂逅了来自希里花斯国的张三,在相聚的七天里,“我”讲了朋友的故事,张三讲了希里花斯国的故事,两人还辩论了一些问题。
既然一本书出版后就不再属于作者,那么我也不妨强作解人,“破解”《七日谈》中每一日的对话之“谜”:
第一日:少数人有权利在不妨碍别人合理生活的前提下,选择与众不同生活方式的权利。希里花斯国的政府以权力发动群众,以集体暴力压迫少数派,只能酿成灾难。
第二日:现代文明的发展伴随着罪恶,合理的社会应当容忍出格的生活方式,容忍的尺度应为事后的总结而非实现的规定。
第三日:自然人在自然状态下生活,但是无法脱逃被国家权力操纵和控制。暴力之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人们的屈从。
第四日:人们对于真理与知识的态度。
第五日:极权统治下的个人容易被仇恨所扭曲,而极权统治的形成,乃是以高度的组织化对个人形成钳制。
第六日:道德的终极价值,人的反省精神。油灯的熄灭,暗喻人类终极价值的迷失。
第七日:一旦被奴役的人们觉醒,集体抗争以暴力维持的压迫与剥削,作恶者将失去生存土壤。
《七日谈》中的“我”与张三各自讲述的故事及辩难,让每一个具有理性思考能力的读者不容忽视。作者摆明了要揭开蒙在人们“美满生活”上的面纱,露出赤裸裸的一面。金庸《射雕英雄传》的周伯通,以心分二用行使两手的左右互搏。《七日谈》中的“我”和张三的辩论,实为刀尔登的“左右互搏”,其引人深思自不待言。
《七日谈》中所涉及到的宏大主题以及丰富内涵,涉及了生活方式,文明发展,人和国家的关系等重大问题,纵横哲学、伦理、宗教、政治、法律、社会学等各个领域,这些看似过于宏大的问题,其实与每个人息息相关,需要读者认真思考和对待。对人类而言,具有最恒久魅力的问题,正如书中所云,“须是最古老,也是最源自人类内心和最根本处境的一些问题;要关心的,是整体的命运。”曾有人戏言,中国最具哲思的人是门卫(保安),他们每天关注三个终极哲学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如果保安真能通过这些形而上的追问,唤醒众人的自我意识和反省精神,那真可谓功莫大焉;如果《七日谈》唤起了读者对自己经历生活的认真思考,那么同样功莫大焉。记得有人说过,阅读乃是一种唤醒,那么现存的问题在于,刀尔登已经呼唤,读者是否愿意清醒?
尽管《七日谈》具有上述优点,但我仍然要说,作为一本小说,可读性仍然是一个需要考量的标准。在这一点上,作者的处理并不成功。在一些章节,故事情节尚未展开即戛然而止,刀尔登似乎在故意与读者的心理作对,就是不让你体验到阅读快感。其次,作者在书中浓缩了过多的问题意识,叙事过于简单粗略,甚至是一带而过。我相信,书中的“我”所讲述,用字母代替的人物,不少都有真实原型,其本身的经历或许已经颇具传奇色彩。遗憾的是,作者对于这些人物进行了符号化的处理,以便自己表达相应的哲学思考和问题意识。如果是一本学术性的研究著作,这样的处理无可非议;如果是一部小说,这样对人物做简化处理则并不足取。以小说通常的衡量标准———人物形象和故事而论,本书在文学上并不成功;如果以“哲学小说”哲学在前、小说在后的角度视之,则另作别论。窃以为,即便表达自己的哲学思考,也还有更好的做法,如莎翁那样:作者讲述故事,刻画人物,将哲学问题融入其中,引而不发。以本书而论,作者的哲学思考意味过于明显,对于一些问题已经有了结论。这样一来,不免哲学有余,文学不足。
周辅成先生曾说,一等的天才搞文学,把哲学也讲透了,像莎翁、歌德、席勒;二等的天才直接搞哲学,像康德、黑格尔,年轻时也作诗,作不成只得回到概念里;三等的天才只写小说了,像福楼拜。以周先生的标准,写出《七日谈》的刀尔登似为二三等天才的结合。我以读者的心态论之,便有误解错解,但因言者无罪,亦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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