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研究] 名人出书现象在国内国外都很普遍，它对书业到底是利多还是弊多？最近一次有意思的争辩发生在两位资深书业人士马克•布斯（Mark Booth）和莉斯•汤姆孙（Liz Thomson）之间，其中莉斯明确持弊大于利的观点。两人就此问题各自发表了演讲。以下是莉斯•汤姆孙的演讲摘编。


    在关于出版名人书是否有益于书业的争论中，我想没有比马克•布斯（Mark Booth）更坚不可摧的对手了！他所策划打造的多数名人书都大获成功。特别是之前为那位叫乔丹的名模出版的图书。

    马克还为艺人彼得•凯（Peter Kay）策划出版了图书。彼得•凯的第一本回忆录是2006年圣诞节的畅销书。但是他的第二部书并未获得同样的好成绩，销售成绩仅约为前者的三分之一。这或许可以解释为马克不再在其中掌控使好事延续。又或者是因为，正如保罗•麦卡特尼（Paul McCartney）在谈到甲壳虫乐队重组事件时所发表的一句让人难以忘怀的言论：“你不能再重烤一份蛋奶酥。”

    2009年圣诞节的畅销名人书“Ant and Dec”（著名的电视主持搭档）就不能说是归功于马克先生。但是“Ant and Dec”的销售量仅达到300,000本，比起2008年圣诞节由知名主持人Paul O'Grady撰写的畅销书少了将近一半。实际上，2008年在畅销排行榜上前五名的名人书的销售量都高于“Ant and Dec”。（当然了，所有的这些书的销售成绩都好过于另一位电视节目主持人Jonathan Ross的图书。）

    这些现象告诉我们什么？难道是美国民众对于阅读名人流水账的爱好已经饱和了吗？让我们期待是这样的结论吧！又或许是，2008年的名人书有更高的水准吗？这很有可能，因为2008年的名人图书中包括来自Michael Parkinson，Dawn French和Julie Walters的著作，这些都是一些无可争议的国宝级人物。

    ……2006年12月，Tim Hely Hutchinson发出了警告：“为名人和足球明星所投入的大额出版费用为市场带来了更多的作家，与之相伴的是单本名人书销量的下降。如果市场上涌现出50或100本名人传记图书，公众没有可能将他们都收入囊中。那些期望从中获得数百万英镑的进账和十万销售量的出版社甚至不可能获得一个100万英镑的收入。我想一定有出版商将为此蒙受损失，在圣诞节过后我们必须评估一下我们为这类书的投入到底有多少了。”

    在Hutchinson的警告刚发出，Headline就购进了知名制作人David Gest回忆录的版权。David Gest的最出名的事迹是曾经与奥斯卡获奖演员Liza Minnelli结合。就这样，更多的金钱白白投入。

    2010年率先问世的是企鹅出版公司的Britain's Got Talent选手Susan Boyle的新书。同时还有另一本来自John Blake的图书。与此同时，出版商们仍在安静地等待、观察Boyle是否将撰写回忆录——其中有一方告诉我，几周前她还在担忧价格是否是合理的，而进一步地，她又会担心到书正式出版的时候其利润可能缩减。

    金钱和公众的兴趣范围，这两个问题不可分割地联系着。然而没有一个问题是出版商们给予足够多的思考的，因为在他们认真查看损益表之前就急匆匆地递出了巨额支票。（当然，当他们出版的某本书黄了，他们一定会告诉你“我们并没有为这本书投入很多资金”。）

    出版足球明星和他们可恶的妻子们的名人书同样是有危险的，这危险不仅仅来自于跖骨破碎这样的意外受伤。球星韦恩•鲁尼（Wayne Rooney）靠出版系列图书从哈珀-柯林斯那里获得了500万英镑的收入，这些系列图书中首先出版的是传记。鲁尼举办过一个年度座谈会。然而，鲁尼在那一届世界杯的四分之一决赛中被罚下场了，以至于他的回忆录市场反应平平，另外还承担了因名誉损害所带来的大笔赔偿费用。

    哈珀-柯林斯在出版了球星的妻子们的传记中收益更多。然而这是多么令人沮丧啊！如今我们不仅仅有来自那些口齿不清的球星们撰写的图书，还有了他们那些没头没脑的妻子们的著作！我们当然可以声谴这一由贝克汉姆带来的趋势。

    因此，球星、球星的妻子们、皇室管家、流行音乐明星、DJ、喜剧演员、对名流盲目狂热的人们、过气明星（在此使我想到了达斯汀•霍夫曼在Tootsie中的一句经典台词：“未曾大红大紫过又何来过气明星！”），再就是所谓的令人厌恶的明星真人TV秀。所有的这些人和他们的知名律师看到一个机会便能牢牢把握，他们把出版业当成他们的饭票。

    据透露，英国电视女主持人Jade Goody——她的早逝为她赋予了神圣的光芒——留下300万英镑由她儿子托管。所幸的是，这笔钱没有流落到她那一无是处的丈夫手中。

    然而，我们要如何解释我们如今的文化和我们的社会何以让这类人如此富足呢？

    30年前我作为一名音乐学院的新毕业生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Omnibus出版社做音乐销售代表（Music Sales），当时的我天真地以为这样的工作对我某一方面音乐知识的提升有帮助。而实际上，音乐销售代表的工作内容就是撰写48页甚至是84页“官方”的关于最近流行轶事的描述。Adam Ant，the Police，the Specials，Kate Bush等是我目前所能记得的一些名目。随后这类传记很快被制作出来并锁定年轻群体，还在新闻发布会上用海报将它们包裹起来并自称为书。我的手并不是完全干净的——在我的那些朋友间——歌曲的安排和合成指南是New Women in Rock，目前在亚马逊上的定价是30美元。1982年，这引发了BBC电视沙发系列剧的热播，坐在Toyah Wilcox和David Soul中间的是一位在炎热的八月天裹着针织衫的人。

    我不喜欢那家公司——那家公司如今还在并一如以往地从事相似的业务——并且在不久以后就迅速离开了这家公司在别处寻找工作机会。但我对音乐销售的工作内容存有相对少的异议，同样对于John Blake和Michael O’Mara之类的出版人的做法也并非反对，因为他们的出版运营活动极为明显地是为了使公司所有人快速获得收益，并服务于特定市场的读者群，否则他们没有必要假装。

    我还记得我坐在John Blake旁边，在一次在我看来相当不可能发生的House of Lords的晚宴上，这次晚宴由亲爱的Jeffrey Archer主办。到场的客人还有Ann Widdecombe，他出现是因为这次晚宴是为了庆祝回忆录Father Michael Seed的正式出版，Michael Seed是一位著名的神父，在他的指导下许多人踏上了去往罗马的征程。我认为这是一本对于Blake而言令人惊讶的书。他对我的看法表示赞同，并解释道Seed是他的一位朋友。他继续告诉我：“上帝——其实我基本上不读我出版的东西。”

    没人能想象Blake或 O'Mara会加入到出版特别严肃的图书类型的生意中。事实上，他们都曾被兰登书屋和企鹅公司之类的出版商嘲笑过，Blake与无人问津的作家Jordan签约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是滑稽的。他所出版的第一本回忆录为他赚得了一大笔钱，而相比之下他为之所付出的成本投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很聪明，并没有继续参与接下来的名人书出版生意。关键是他非常了解这个市场的特点。

    我发现了一个让人不快的现象，那就是现在许多一流的出版商都在无止境的投入时间、能量和金钱来跟风出版这类图书。这也就是为什么Ebury去年在《卫报》上为出版商打出的一个广告，他强调说编辑经验当然值得拥有，而最要紧的是拥有《Heat》杂志内容中完备的明星资讯。

    出版产业所培养出的新一代编辑似乎对真正的编辑技能所知甚少，他们目前的工作内容更多的是在采购与那些最新的无能的名人们相关的内容。当Ben Dunn离开Hodder公司并取代了Century公司马克的职位时，他当然提到了他出版过Russell Brand的传记书这一履历——就好像这位喜剧演员仿佛是一位诺贝尔金奖获得者。

    过去能干的年轻毕业生抱着与文人共事的愿望进入出版业，如今他们似乎完全被那些仅出名15分钟的名人们束缚着。尽管这样的状况已持续很长时间了。……

    如今相当数量的高级编辑的任务看来就是负责阅读《Heat》、《Hello!》和看电视了。当然，电视搭卖是另一条金科玉律。……

    这不仅仅适用于非小说类图书——尽管Jordan又一次成为证明这一规则例外的人。Kerry Katona，Martin McCutcheon，Ulrika Jonsson，Colleen Nolan，Fern Britton和 Tara Palmer Tomkinson就是那些已经写了或是正在撰写小说的作家们。《星期日时报》专栏的作者身份是许多恶意言论的批评对象，所以写一本小说吗？请便。我们都认为这一特别的趋势是伴随着上世纪90年代的一位英国模特Naomi Campbell图书出版（出版商是Tom Weldon公司）的兴起和结束的。

    我们是不是很烦？是的，因为这类图书抢占了出版业、图书销售业的时间、金钱和养分，它们为书店前台展示桌上所摆放图书的更新和上下搬运带来了更多运费。

    我想还存在这样一种情况，这些即时图书即所谓的名人书侵蚀了正统回忆录图书的市场。代理商和出版商想知道对于所连载文章至少存在流言蜚语。这也就阻止了严肃的人物进入这一出版领域，他们不希望在大众面前分享隐私，这是相当可以理解的。

    当然，能够承诺的东西有很多但它们不必然会兑现。Jerry Hall——她的成名一部分原有在于她曾是Mick Jagger的妻子——她的离婚条款中规定她不能透露关于婚房的秘密。哈珀柯林斯就此认为她的手稿不能出版。

    我一直认为“名人”是个不确定的术语。近些日子，它甚至变成了一个贬义词，在我看来，它指的是那些红毯上的常客和日间电视沙发的座上宾。他们的唯一天赋就在于购物和逛夜店。只要给足出场费他们就会现身。

    《书商》杂志（the Bookseller）应该为自己在2009年的书评中将巴拉克•奥巴马称为“或许是全球最大的名人”的言论感到羞耻。尽管他拥有一个真正明星的气质，但是他不是一位名人而是一位政治家。

    总之，我不反对那些由真正的名人撰写或是关于那些真正的名人题材的图书——那些人的职业生涯和成就值得人们关注。我也并非看不起流行文化的精英——远不是这样。我也并非反对替人代笔的写作项目本身——一些人是很棒的音乐家或是演员或是运动员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有能力或有时间或者有嗜好亲自写作。

    我所真正反对的是许多出版商接连不断更换战场的自我定位，所谓的那些名人，他们在《heat》杂志中人物特写的篇幅已经够长了。对他们来说没有真正的观众。认为靠卖这类图书所获得的收入能用于支持更有价值的项目的说法并不流行。出版商们没有这么做，那些类型图书也没有带来预期收益。它也不可能把不愿阅读的读者吸引到书店。

    是时候了，出版商们该抛开《heat》杂志，关掉电视，然后如实地审视一下自己。让大脑和修正笔都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