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 小白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1年3月
小白,自由撰稿人。2010年出版小说《局点》。
小白大概是这两年在上海文学圈里越来越热的一个新兴作者,且这种热度逐渐波及开。他的新书《租界》是一部描写1931年左右的上海租界生活的小说。读这样一本小说常常会让人进入一种在读一部外国小说的错觉,他自己也承认在语言上的确有模仿博尔赫斯。不知这样一本以电影视角写作的小说是否能够成功,让我们拭目以待。
写作缘起 给模糊的人物形象一个舞台
新京报:首先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1931年老上海的租界历史感兴趣?
小白:其实越是未曾经历过的环境和时代,写起来越容易。作者自己像是在历险,他会一直保持着新鲜感,不容易倦怠。选择1931年的上海租界,最初的动机是要给一些模糊的人物形象找一个合适的舞台,这些人物形象跟我的上一部小说《局点》隐约有点关系。90年代初的上海和30年代初的上海,都是一个即将大规模膨胀的城市,这样的城市里,会突然出现一些人,年轻的,充满野心的,亟待建立起自己的生活准则的,而且多半是不知其从何处来,也不知其想要往何处去的人。一群看似要与旧的环境坚决割裂的人。
新京报:通常这样的写作需要大量查阅当时时代背景下的资料?
小白:我主要是阅读上海档案馆、上海图书馆等地方的文献。当然还有我能搜集到的所有图书,回忆录等。但我写《租界》目的不是为考证,或者说,我主要不是想去“还原”那个时代的环境细节。
新京报:为什么呢?
小白:与其说是想要“还原”,还不如说是想要“构造”一个新奇的小说世界,对这件事我自己有一个看法———打个比方,我从前阅读旧诗话词话,会碰到这样的说法,说一首诗写得好,它字字落在实处,但整阙诗读起来,却又觉得很空灵很仙气。我在《租界》里努力想要达到的就是这个效果,去寻找各种文本档案里只言片语的记录,用这些好像很逼近历史的文本碎片来组成叙事场景,但拼起来之后,这个场景又要让人觉得很新奇,是他以前从未见到过的上海,也许,是世界上从未存在过的上海。
新京报:今天有非常多的新一代年轻人真的去构造一个不存在的世界,比如那些穿越、玄幻小说,而我觉得《租界》更像是带着我们重新想象当年老上海的故事。
小白:很多穿越玄幻小说并不曾构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世界,并不是打乱时空和随意组合古怪音译词组就能构造出新世界的。不过这个问题你可以一两年以后再来问我,我有一个写作神话小说的计划,还在研究阶段。
老上海的场景 想象的比记忆中更新
新京报:你在《租界》里大量的与性有关的描写,是否跟你们以前的《好色的哈姆雷特》等其他作品有关联,这些描写你觉得是否是必要的?
小白:你问作者一个描写是不是有必要,他会认为所有他所作的描写都是有必要的。很多人认为司汤达的《巴马修道院》开头那样漫长的战争描写毫无必要,司汤达肯定认为很有必要,当然,据说托尔斯泰同样觉得那段战争描写很有必要,而且对他的战争与和平启发很大。我要强调的是,30-40年代的上海,至少就文本里看,色情是很重要的一部分。《申报》上很多妇女用品的广告都是露点的。我想我的描写还是言之有据的。
新京报:你后来有再回到《租界》里提到的那些老上海的场景吗?如果再去的话是什么感受?
小白:比如有些房屋建筑,街区布局,天际线看起来的样子,30年代上海的很多视觉特征一直到80年代还保存着,《租界》里确实有一些场景,不仅存在于我检索翻阅的那些文档和照片里,还存在于我的记忆里。虽然会有成色上的差异,存在于我记忆里的80年代上海要破旧些,要破旧很多。而在30年代,这些东西可能是簇新的,刚建造好的。好像正好是反过来,在头脑里想象那些场景,不应该是做旧,而该是翻新。
新京报:除展现人物的丰富性之外,还有什么是你想表现的?
小白:我想表现的不过是希望读者认识到我(小白)能写小说,写的小说还挺好看的,下一本还想看。“展现人物的丰富性”,那是《租界》想要表现的,或者说是它的叙述者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