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妇女在图书出版业中工作,这并不是一个秘密。但出版业中的女性到底比男性多多少呢?《出版商周刊》近期的薪酬调查专题(8月2日)中有一个统计数字:出版业中,工作经验低于3年的员工中,有85%为妇女。既然大家都知道出版业中女性多于男性,那么这个数字到底提出了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呢?全女性组成的出版业是否不利于经营和发展呢?性别不平衡,是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呢?
圣马丁出版社(以及兰登书屋和华纳图书出版公司)前编辑、现为瓦克斯曼版权代理公司版权代理的杰森•品特,是为数不多的公开表示性别不平衡不利于出版业发展的人。在今年4月的一篇文章中,品特对男性不读书提出了反对观点,同时指出,出版业中男性太少,导致出版业的发展活力不足。
品特说,自从写了那篇文章,电子邮件如潮水涌来,图书馆管理员和教师纷纷向他说明让男孩子读书已经成为社会问题,而现在教育中的课程设置,大多偏向女孩。女人和女孩购买更多的图书,她们的阅读量更大,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因为出版业中的女性比较多,更多地出版适合女性的图书,更多地向女性推销图书呢?
尽管品特反复跟《出版商周刊》说,他以前跟“很多绝顶聪明的女编辑”共事过,并承认女性编辑能够出版吸引男性的图书,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既然出版业中女性比例如此之大,那么最终出来的图书产品,在整体上势必不够多样化。他说,“我希望这个情况不会越变越严重——如果将来85%的出版人士都是女性——就很难不让人怀疑,图书选题不会受到影响”。
兰登书屋发言人斯图尔特•阿普尔鲍姆说,兰登书屋对行业中女性的比例构成不是很清楚。他通过电子邮件告诉我,“这不是人们关心的问题,我们对这个问题也没有多想过”。对于调查报告中的数字,他比较谨慎,不想从中得出太多草率的结论,他补充说,“兰登书屋在美国的公司,高管以及部门主任中,有超过一半的女性,对此我们是再高兴不过的了”。
其他人都对出版业女性地位高之事表示没有什么不好的。纽约城市大学出版人员资质教学项目的助理主任莱萨•鲍尔斯说,她不认为85%的高比例是一个问题,指出:男人和女人都要努力应对男孩读书少的问题。她说,“我不认为出版业不重视男性读者的需求,因为出版社一直把阅读兴趣变幻莫测的男性18到35岁群体当做工作重点”。
纽约城市大学出版教学项目主任戴维•昂格尔说,他注意到参加学习的人中,男性有所增加。他说,2009年夏季的那个学期,12个学员中只有2个是男性,但到2010年秋季,8名学员中,男性增加到了3人。昂格尔说,他认为,数字总是此消彼长的,可能是因为目前就业市场紧张,金融和技术领域的就业岗位减少,更多的男人考虑到图书出版业中谋职。
几乎所有我们采访的人都承认,出版业在吸引男性人才上比较困难。很多人认为,主要的障碍是出版业工资水平低,特别是入门级别的岗位。
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研究生课程的主任林迪•赫斯说,出版业,跟教育一样,一直是一个在传统上“更欢迎”女性的行业。赫斯说,她也觉得,学校的女性英语专业学生比男性多——也许是因为女学生比男学生看书多——这也在出版业中所有反映。
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出版研究生课程中,过去4、5年里,男女生比例一直是男生20%、女生80%。我们问赫斯是否觉得女性不太会为男人或者男孩出版适合的图书,她的感受与鲍尔斯是一样的,她说:为男孩寻找适合的图书读物“过去10年里一直是儿童文学里的一个难点”。至于成年人图书,赫斯说,问题不在于是男性视角还是女性视角,“无论是男编辑还是女编辑,都不会不出版乔纳森•弗兰岑的作品的。我认为,伟大的文学作品,对于编辑来说,超越了性别鸿沟”。
布鲁姆斯伯里(美国)出版社的总裁乔治•吉布森对调查数据表示吃惊,但他认为,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但并不一定是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尽管他认为女性肯定会为男性出版适合的图书,并且也会做的不错,但他的确认为,一个行业女性占了绝大多数,是值得深思的。他说,“女人和男人观察世界的角度不同,因此我认为,出版业中男性比例提高一些,对行业有益无害”。
另外一个问题是,女性占出版业从业人员的大多数,一般来说,可以降低全行业的总体工资水平。如同出版业薪酬调查报告所显示的,女性的平均年工资为6.46万美元,而男性是10.513万美元。这个差别是历年薪酬调查中最大的,无助于出版业改善自己工资水平低的行业形象。
拉特格斯大学劳工研究和雇佣关系系教授玛丽•加塔博士说,男人不愿意到出版业工作,可能另有原因。虽然加塔并没有专门研究过出版业,但他说,对于某个性别主导一个领域的现象,在社会学里有一个术语,叫性别化。当某个领域性别化问题比较突出时,从业人员也会表现出某个性别占主导,另外一个性别的人就主动远离这个领域。
加塔说,人们通常认为,一个领域,比如说医疗护理,女性远远多于男性,因为工作的主要的内容是照顾人,因此这个照顾人的特点,就偏见性地与女性联系在一起了。加塔说,这种联想是错误的,“女性天生更加照顾别人的感受,但不能因此就说女性更适合当护士”。出版业中的情况是否也是这样呢?加塔补充说,“通常当一个领域的工作被人们认为是‘女性化’的时候,男人在求职时就不会加以考虑了”。因此,这种偏见——女性更善于、更喜欢阅读——对于吸引男性到出版业工作来说,肯定是,按照加塔用的术语,“一个巨大的障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