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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望山河


怅望山河

作  者:朱幼棣

出 版 社: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2013年01月

定  价:42.00

I S B N :9787510047169

所属分类: 人文社科  >  社会科学  >  社会学    

标  签:社会科学  社会生活与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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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山与河,组成了大地构造,组成了辽阔的风景。祖国的山河也是我们信仰与理想的支撑。

周总理说“李四光是一面旗帜!”——大震已经过去,解读龙门山大断裂,许多问题仍需求证和回答。李四光曾指出川西是个危险地区,为什么说地震是可以预报的?从汶川、玉树,到西南,灾难还在一再发生,难道我们还能无休止的开发和破坏、在地震学科中永远无所作为?

百年海河航运的兴起与衰落。“根治”变成了对母亲河的刨根断根。中国北方,北京天津,几乎所有的河流都断流了。几十年里一再在治水和治污、缺水和调水、水灾和抗旱中轮回。不恢复河流的生命与最低的生态流量,能维系华北的可持续发展吗?

土地山林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仅仅过去几十年,人们便彻底遗忘了:“千岛湖”原是沃野,千年古城、无数村镇,沦为泽国。几十万移民半个多世纪的流浪、迁徙,仅仅是为了建一座装机不大的电站。

从云梦泽的消失,连天波涌洞庭的形成,再到高峡平湖,欲说还休。长江中游究竟能容几个大湖?新世纪初大规模的退田还湖刚刚结束,可后三峡时期长江中下游水系生态无情的变化,洞庭湖、鄱阳湖的生死纠结,同样值得忧虑和关注。

前路曲折崎岖,失误和挫折是民族的宿命?怅望山河,愁绪满怀,希望或许便在再后望之中——一些决策,一些项目,“功”在当代,却未必利在千秋。历史与地理、成功与失败,长远与短见,难道不值得用科学发展观重新思考、重新审视?

作者以炽热的情怀、广博的学识,严谨的分析,深邃的思考,冷峻的笔触,迎难而上,还原那些被隐瞒或者被忽略的重要真实,引导客观深入的认知,唤醒人的科学觉醒。——这是朱幼棣继《后望书》之后,历时五年推出的又一部震撼人心的力作。

TOP作者简介

朱幼棣,学者、作家。曾为新华社著名记者、国务院研究室司长。现为东华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研究员。

生于浙江黄岩。做过矿山技术员,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历任新华社国内部副主编,工业采访室副主任,教科文、政治采访室主任,新华社新闻研究所副所长,中共山西省委办公厅副主任。1992年被评为新华社高级记者,享受国务院津贴专家。曾被国家地矿部授予“荣誉地质队员”,获首届萌芽创作奖、首届地球奖。现为国家软科学评审委员会专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大学兼职教授,中国扶贫开发协会副会长。

朱幼棣在经济、地质、能源、医药、文学甚至书法等诸多方面有较深研究,出版过十多部著作。《怅望山河》是继《后望书》、《大国医改》后又一部力作。

TOP目录

第一章 李四光的旗帜
001 大地震的追问
002 听一听李四光的声音
003 真实的谎言:“三大因素”决定地震无法预测
004 玉树最初震颤之后,为什么没有预警?
005  “地壳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006  “叔叔,为什么要地震?”
第二章 “地震是可以预报的”
007 地震,有字的书与无字的书
008 海原,南北地震带北段的生死节点
009 邢台大地震。关于地震的巨人对话。
中国地震预报的发端
010 李四光:地震是可以预报的
011 海城临震预报:跑赢大地震
第三章 大师缺失的时代
012 宏观判断上的犹豫与游移
013 唐山大地震:临震的“非常预报”
014 走近龙门山断裂带
015 不容忽视的强震“填空性”
016 汶川5·12地震究竟有没有先兆?
017 是否能容纳不同观点?要不要重视群防群治?
018 超越思想的局限与知识的边界
第四章 河山不能承受之重
019 从都江堰到杨柳湖、紫坪铺
020 震中映秀-北川?
021 新丰江:水库诱发地震
022 能否拨开大地震的若干疑云?
023 大地震与造山运动
024 地震与天文,太阳和月亮
025 中国会有火山爆发吗?
026 西南下一个大地震可能发生在哪里?
027 虎跳峡,高山深谷里隐藏着强震的风险
第五章 北京水危机的背后
028 与都城相伴的河流
029 昆明湖与西湖:城市的另类水源地的样本
030 北京原来有多少水可用?
031 官厅--建了一座缺水的大水库
032 调水、调水:无限拉长的距离
033 泥河湾的奥秘与永定河的灾变
第六章 海河,不再入海的河流
034 水尽海河
035 怀念海河:我们怎样认识母亲
036 从河谷到山前平原,“缘河而生”的文明与政治中心
037 思想、智慧与河流--见证赵州桥
038 1958年,发飙的跃进从大修水库启动
039 河流的脉动与“洪泛滩区”
040 东川口等几十座水库的溃决
第七章 治理与拔根--引滦、引黄和南水北调
041 1963年的海河:天灾与人祸叠加
042 不可能实行的“黄万里建议”
043  “百团大战”海河,十五年壮志与血汗的回报
044  “村夫”陈永贵对大雨的认识
045 华北地下水:危及子孙后代的索取
046 无水:冀南之难
047 年年干旱,遑论N年一遇的防洪工程
048 还能出郭守敬这样的大师吗?
第八章 天津与海河之殇
049 “海河无帆船”
050 解放桥见证什么?
051 海河流淌的平原
052 回望天津:河与海托起的城市
053 从内陆、内河走向海洋
054 滨海:地面沉降与海平面上升
055 滨海新区开发与“东进西出”战略
第九章 白洋淀:不仅是一个北方大湖的命运
056 邓小平对白洋淀污染的批示
057 “年轻的湖”是怎样衰老的?
058 白洋淀突发的死鱼事件
059 白洋淀的枯竭和西大洋、安格庄水库
060 聆听易水悲歌
第十章 让淮河休养生息
061 石漫滩、板桥水库的惨剧
062 灾难为何以暴戾的方式降临?
063 淮河治污之痛
064 中国最好的河流
065 淮上人家愁云不散
066 在生态流量与纳污之间寻求平衡
第十一章 “借问新安江”
067 水底古城:不该遗忘的见证
068 “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
069 假如海瑞仍在淳安为官
070 新安江航道与浙西、徽州的经济地理
071 新安江项目的决策:原来还有其他选择
072 我们错过了什么?
073 以人为本,“综合效益”的科学观照
第十二章 后三峡时期:生态与生存的纠结
074 江与湖:长江生态系统的渐变与突变
075 极端天气和异端的论点
076 三峡居民、土地和淹没的纠结
077 水库移民不等同于高山区“扶贫搬迁”
078 初识三峡航道,真正的《建国方略》
079 川江夜航,翻越三峡大坝
080 在亚洲伟大的峡谷河流上航行
081 最后的回馈,被淹没的文明
082 再走川江,值得忧虑的生态环境
083 拦江成湖,蓄起来的不只是水
第十三章 后三峡时期:长江水系与河湖的变迁
084 传说中的云梦泽
085 荆州、荆江和江北大堤
086 湖泊的死与生:洞庭小湖到八百里巨泽
087 与水争地到退田还湖
088 唯有长天,不见秋水--中下游湖区的连年大旱
089  防洪能力,从宣传到现实
090 关河望断,大江难东去
091 鄱阳湖的纠结之一:
三峡蓄水对鄱阳湖究竟有没有影响?
092 鄱阳湖的纠结之二:要不要建“闸坝?”
093 怅望洞庭
094 山河不语

后记 一个人的科学觉醒

TOP书摘

第一章 李四光的旗帜

地震是有先兆的。四川西部是个危险地区
有没有力量把这个危险地区搞清楚?
要不要改写教科书和科技史?
李四光为什么说地震可以预报?
理念与信仰的召唤
周总理说:“李四光是一面旗帜。”
001 大地震的追问
2008年5月12日。农历四月初八。星期一。离北京奥运会开幕还有88天。
立夏过了,暑气未盛。四川西部山地,油菜熟了,麦田泛黄。远山遮尽,天蓝云淡。
时光如寻常流过。突然,大地摇动,山崩地裂,随着声声轰响,灾难袭来。汶川、北川、青川、理县——顷刻山崩楼坍,废墟片片,满目疮痍。绵竹市汉旺镇广场上时钟的指针停在了那个时刻:14时28分。
消息传到了北京。
25分钟后,新华社发出快讯:强烈地震发生在四川境内——当时震中地点仍然不详。半个小时后,震级被修订为7.8级,6天后的5月18日又被修订为8.0级。震中终于确定,在位于汶川县境内的映秀镇附近(北纬31度、东经103.4度)。
消息传来。共和国总理当即决定改变已有的工作安排,赶往北京西郊军用机场。
下午4时40分,温家宝总理乘坐的专机离开北京,前往四川灾区。在飞机上,他破例接受了中央电视台记者的采访,作出抗震救灾的指示——当晚的《新闻联播》节目中,播出了这条新闻。
此时,四川大地震的情况仍然不详。各地上报的伤亡人数只有几百人。毕业于北京地质学院的温家宝总理,一定凭着自己的知识和经验判断,感觉到了灾情的严重。
雨,还在下着。总理来到了都江堰灾区,他身上已经淋湿。
都江堰市聚源中学,地震后一片瓦砾,像遭到一次无法解释清楚的巨大爆炸,四五十具孩子的遗体摆放在一边。触目惊心的景象使国人又一次目睹了什么叫灾难。
万众一心、可歌可泣、气壮山河的伟大抗震救灾展开了。
此后,有了数万大军排除万难,风雨兼程,从各地向灾区疾进。
此后,有了许许多多生死救援,无私奉献和生离死别、催人泪下的故事。
此后,有了年过花甲的温家宝总理在地震废墟中穿行,鼓励“孩子们挺住,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喊话。总理流泪了,滑倒时手臂也划破了。还有,他罕见地发了火。从都江堰、青川到汶川和岷江峡谷中的映秀镇、唐家山堰塞湖,温总理好像几天之间苍老憔悴了许多,忧愁和皱纹布满了他的脸。
汶川,我今夜为你落泪,全国无数人为你落泪。
有一些毁灭是无法挽回的。汶川大地震在近1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造成了极其巨大的损失。“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大地震撼动了世界。
全国的电视都在播出抗震救灾的节目,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感人肺腑。山体崩坍、桥梁断裂、路基毁损,徒步、肩背、怀抱、手抬,专列、卡车、直升机、冲锋舟。血汗、意志和激情,书写着生死接力,万人转移和千里寻亲。
灾难袭来,时间在分秒中流逝。
在悲痛绝望的雨夜,在逃离家园的险路上,那些废墟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亲人的名字。瓦砾遍地,愁云惨雾,生的门槛依然遥远……
巨大的悲痛攫住了我。当灾民们微渺的身影和脚印走出人们的视线,当瓦砾下生的希望被彻底掩埋,当军队和志愿者陆续离开,有篇报道用了一个“亮丽”的标题《汶川:明天的太阳是新的》——我觉得眼睛被灼伤了。
为什么会发生地震?
为什么没有一点预报?
为什么川西断裂带上的城市和乡村没有一点设防?
罹祸真的无法避免么?
——真是砌成此恨无重数!
由于缺乏足够的历史感和科学知识,有些复杂的谜团似乎变得深不可测,牢不可破。事情果真如此吗?——思考和追问是一种不好的习惯,但我还是忍不住。每当电视上出现一些理直气壮的“科学教导”,说什么世界性难题之类,对我来说特别不能接受。
002 听一听李四光的声音
采取了信息公开,媒体对抗震救灾大量迅速的报道,赢得了国际普遍赞誉。但隐隐中,似乎还有一些刻意的回避和严峻的禁忌——有些问题,提得过早可能不合时宜,而过晚又可能永远石沉大海,无人知晓。
我不愿纠结学术,也从来不会无端地怀疑。十多年新华社工业、科技与时政记者的职业磨炼,已经把我与国家的命运结合在一起。但缠绕在我心头的是一些更潜在、更本质的疑惑,挥之不去。毕竟生活在民众科学觉醒的年代,我不想“闷搭”,于是在迷惑与沮丧中寻求解答——也是为了纪念和忘却。
不解释也罢,有些人最好永远缄口。——也许早就没有信仰和职业操守,早就已经叛离与放弃。
在电视节目中,经常插进一些专家关于地震的访谈,某些平常不大露面的业内人士,穿着笔挺的西服,打着领带,正襟危坐,手抱着放在胸前,对着媒体和观众,或侃侃而谈,或巧言善辩,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自责。辩称“没有预报是正常”的,因为“地震是世界级难题”,中国当然只能无所作为。有一位老专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嚅动着嘴唇,最后才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甚至,可能,有一点点自责。”——看这个电视节目时,我的心越揪越紧,说“自责”两个字有那么艰窘么?
垄断着地震信息资源,有话语权的专家领导,用比灾区抗震救灾部队急进更快的速度,轻易地占据了媒体的显著版面和黄金时段,把强震面前的束手无策无所作为,用地震“永远无法预报”的谎言,用专业名词层层包装着托出,截断了探讨核心问题的可能路径。瞬时,很多群众都觉得愤懑、失望,甚至绝望——这种情绪弥漫在天地之间。
这些年来,看惯了弄虚作假、沽名钓誉,听惯了大话、空话、假话,我似乎已经麻木。那些沉重的日子里,我找出了《李四光全集》重读,变得坚硬而沮丧的心,又一次受到有力的撞击。作为一个曾在浙江山沟中度过青春岁月的老地质队员,心一酸,几乎流出了眼泪。要不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在年轻时学习和从事过地质矿山技术工作的话,我对此也会茫然无知。——有幸在一生中踏入跨度很大的科学、新闻、经济、历史地理和文学领域,进行研究和写作,对机缘如此惠顾心存感激。
我默默地想起离开矿山17年后,被地矿部授予“荣誉地质队员”时,从国家地矿部长宋瑞祥手中接过证书的情景。这些年来,获得的证书荣誉无数,但我始终觉得,“荣誉地质队员”是最有分量的,特别是在背包旅游登山时尚,而找矿和地学似乎已经成为历史背影的今天。
一同被授予荣誉的,还有20世纪50年代初创作了《地质队员之歌》的作者,他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几代人聚集在一起,几百人合唱。雄壮的歌声在北京地质礼堂里回荡:“是那山谷的风,吹动我们的旗帜,是那狂暴的雨,洗刷我们的帐篷……”
确实已经很遥远了。那旗帜上就有李四光的名字。
我们应该再听一听。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即使时隔多年,李四光的声音还是应该让全国人民听到——
1970年2月2日,全国地震工作会议专业座谈会召开。
81岁的科学家李四光出现在会议上,走过高山大川的他,已是身患重病的老人了。李四光脸上苍老的皱纹,如劫难后破碎的大地与沟谷,他吃力地站起,一字一句,一字一顿,沉痛地说:“云南(通海地震)的情况实在使我们伤心,对不起毛主席。地震是有先兆的,我们是搞地震的,却没有能预报出来。我们天天讲为人民服务,没有为人民服好务。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要根据总理以预防为主的指示,要戴罪立功。我们是有罪的人!”
就在这次会议上,李四光环视与会者,严肃地指出:“四川西部是个危险地区,我们有没有力量去把这个危险地区搞清楚?”(《李四光全集》,第七卷,《论地震》)
会上,没有人能回答!
你可以不同意李四光的某些地学理论,开展学术上的讨论,但不能不敬重他的家国情怀。
从15岁在日本留学时加入同盟会起,在求学、科学与革命道路上,开拓创新,顽强奋进。那一代大师博大的襟怀与学识,出色的组织和指挥才能,几乎没有后来者。站在巨大的地质图前,错综复杂的山川、地形地貌、地质构造、成矿机理,了然于胸。确实,不是一般的专家院士或学科带头人,这在中国并不缺少——李四光是共和国的部长,是科学技术一个方面的领军者,就像战争年代方面军的统帅一样,为毛泽东、周恩来所倚重。
预报地震是李四光晚年从事的最重要工作之一。
可能有人会取笑他在“文革”期间的论著中夹着不少“套话”,但重读李四光的《论地震》时,可以看出他是从地质构造和地质力学,切入了地震地质和地震分析预测,充满了辩证法和科学的方法论。有系统的论文,更多的是他部署地震监测预报时的讲话谈话记录。绝无首鼠两端的躲闪,绝无英雄迟暮的景象。从这些铿锵有力的话语中,可以感觉到他对国家对人民的一片真情和攻克科技难关的决心——这就是一个科学大师的赤子之心,也正是今天一些人所欠缺的。这也是科学巨匠为什么使人长久怀念的原因。
李四光的声音在深山空谷回响——
四川西部,正是今天发生在汶川8.0级强震的地方。38年里,岁月蹉跎,我们对这一地区做了多少工作?搞清楚了多少?
我们该怎样回答李四光的提问?
003 真实的谎言:“三大因素”决定地震无法预测
地震预测与预报是两个概念。
预测是根据地震地质研究与监测,判定某一地区在什么时候可能会发生地震。
预报是根据预测向社会发布地震预报消息。有时间、范围、震级,有长期、中期、短期临震各种预报。
预测是预报的前提和必要条件。
预测与预报,是防灾减灾的重要前提。
在改革开放30年的历史进程中,中国的经济社会在风云激荡中迅猛发展。高新技术的异军突起,比尔?盖茨、戴尔们各领风骚,在此背景下,美国雄心勃勃的地震预报十年计划的失败,前景似乎显得有些黯淡。
但说美国和发达国家科学家“普遍”认为“地震不可能预报”也不是真实的,是一派胡言。我奇怪一些专家居然能在媒体上、镜头前,对着灾民和几亿观众把谎话说得如此坦然,不由得使人感叹,如今技术高到“说谎”也需要专业知识啊。
我手头就有美国斯特拉莱(A. N. Strahler)著的《自然地质学》(高等学校教学参考书, 1987)。业余时间翻翻地学书籍是我的爱好和习惯。这本书中就有一节“地震预报”。作者列举了几种预报地震的方法和国外一些成功的做法。由此看来,外国学者并不尽如国内一些不作为者所说的,认为地震统统不能预测和预报。
地质地震科学总是在艰难中显示出光明的前景。《自然地质学》中有这样一个例子,得克萨斯大学的地震学家在沿墨西哥湾的南部海岸发现了一个强震空缺段,大约有50公里长,已经50年没有显示地震活动了,在1976年突然有一系列小震活动。地震学家预感到一次大到里氏8级的地震可能会发生,这些科学家在1977年发出了地震预报,并向墨西哥政府建议在这个强震空缺段装置地震监察监测设备,但建议被政府否决。1978年11月29日,7.8级地震在这个强震空缺段发生。
斯特拉莱教授希望:“能够对类似的震隙建立强有力的监测,并且能做出很好的预报。使预报地震的发生时间缩短到只有几个星期而不是几年。”
一年上万次地震中,有感的不多,大震更是屈指可数——如强震发生在昆仑山、唐古拉山或其他偏远地区,人烟稀少,对我们的影响不大。但发生在经济发达或人口稠密地区,造成的后果就完全不同了。日复一日工作的平凡与寂寞,科学工作者的光荣与梦想,可能都会在一次大地的颤抖中被击得粉碎。
少年不识愁,白首搔更短。面对有几十亿年演化史的地球,面对不断变化动荡中的地球,人生苦短。守株待兔式的研究探索和“刻录”,难有大的作为,还可能遭遇不测之风险,感到惆怅茫然,甚至失望悲观是很自然的。
——也许,地质与地震学科,在中国也早已不是吸引有才能有抱负的青年和学子们投身其中的行业了。国家地质矿产部,也合并演变成了国土资源部。
我们不能有更多的期待,更高的指望。可令人诧异的是,一位依然年轻的从事此项工作的专家对汶川地震的未能预报——觉得非常坦然。他竟堂而皇之地说:“三大因素——地球的不可入性、地震韵律的复杂性和地震发生的小概率性,决定了地震预测是世界难题。对一个地区来说,地震发生的重复性时间是很长的,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而进行科学研究的话,都有统计样本。而这个样本的获取,在有生之年都非常困难。”
这使我想到了所谓“学术阶级”和官僚体制性的冷漠,还有无耻——职业不能成就事业,不能推进科学发展,不能发挥一点实际作用,只是冠冕堂皇地赖以营生,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当个公务员、捧个铁饭碗。悠游生活,把这份工作精致地玩下去,与千百万民众的痛苦,与巨大灾难造成的家园的毁灭,竟如此隔膜,如此相隔千里。
“有生之年”——言外之意是——你活在世上的时间不说屈指可数,也不会太长,还是多做点好事吧。可这位专家居然自己也用上了“有生之年”,认为人类不可能预测预报地震。唉,不说也罢,民众还能对这些人的学术成果寄予多大的希望与信任?!
所谓“三大因素”,被描绘成三道永远迈不过去的“门槛”,这已不仅是研究能力差和水平低的问题,还有明显的反科学性。
百般辩解,回避真相,把地震地质和预报科学搅成了一团迷局,变成了出类拔萃、心存高远之士都走不出去,反会抹一身黑的泥淖,这就使人产生了极度的不真实感——其实,每一个概念,都被故意偷换了。这里有担当与躲闪开脱的差异,有勇气与怯懦的区别,有科学与伪科学的界限。
不说百花齐放,不说学术的繁荣,也不说科学的真理讨论——有些技术问题可以回到专业杂志上去探讨争辩。我不想用过分刻薄和激烈的语言来反驳,但被种种原因藏匿和删改了的真实与秘密,不能永远隐藏。
对于简朴或深刻接近真实的人来说,因为有一条看不见的心路,时时通向正在进行的汶川灾区的生死大营救——我写到这一层,已经不再高看“专家”,也不再有迷信,只是觉得很累。
中华民族多灾多难,在地震灾害对共和国构成巨大威胁之际,当地震活动的裂缝像累累刀痕刻划在川西大地上的时候——专家们大谈地壳厚度,地震震源深度,以及震前并无“任何征兆”等,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
似乎大震前无有感小震,便不能预报。
令人不解和愤懑的是,大震前发生了有感小震,仍不发预报。
004 玉树最初震颤之后,为什么没有预警?
汶川大地震两年后,与汶川同位于巴颜喀拉地块边缘的青海玉树,在2010年4月13日早晨7时49分,发生了7.1级强震。
在大震前2小时,即5时39分——玉树天还未放亮,发生了4.7级有感地震,有的人在睡梦中惊醒,甚至跑出了房间。
尽管大震前已有小震,这次同样没有对强震作出任何预报或预警。
有位专家此后又在媒体上面不改色地说,玉树地震没及时作预报,因为“不能确定小震后有没有大震”。——我猜想,有人也许正在准备拟写近期玉树地区“不会有大震”,“不要轻信谣言,群众不要惊慌”,以安定人心的通报罢。
2小时的间隔不能说太短。
此时专家在干什么?值班室收到紧急报告了吗?——抑或,晓梦还未残?
需要万无一失的证据才能“确定”吗?防不了一万,万一就不值得重视、就不是失责吗?
有位学过地貌的媒体专家又出来解释说,人眼看天空,可以望得很远,而地底下几米都看不到,所以地震不可能预测预报——真是可笑至极、荒唐至极。天空还有云雾呢?天气不能预报吗?只有肉眼见到才实么?
玉树地震后,有位专家说,玉树地区200公里范围内1900年以来,没有记录到7级以上地震。“200公里”的界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为什么不说250公里或300公里?其实,如果目光再稍稍挪远一点,向东,便是1976年发生了两次7.2级地震的甘孜松潘;向西,就是2001年11月14日发生过8.1级大地震的东昆仑山。——玉树,正是位于两次强震断裂带中间的“沉寂”地带。
沉寂,在地震断裂带意味着大量能量在断裂带中积聚,风险有可能已经步步逼近。
总之,左右都不行,有先兆与无征兆都无用。因而,地震科学只好“歇菜了”,监测全部成了“马后炮”。成了小震后无大震,大震后说余震不大的“稳定人心”、“稳定社会”的“套路”、“套话”。
既然不能预报地震发生,怎么可以预报近期没有大震强震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在不作为中,在麻痹大意中,玉树,2小时后7.1级强震如期而至,最终酿成了大灾。
006 “叔叔,为什么要地震?”
汶川5?12大地震过后,与重灾区北川毗邻的四川安县有一所帐篷小学,这里是济南军区某装甲团擂鼓镇方向救援队所驻扎的国家地质公园。这里最出名的是深水硅质生物礁化石,记录了沧海桑田的巨变——青藏高原的隆起和古地中海(特提斯海)的消亡。
看到帐篷边成天转着几个无学可上的孩子,战士把孩子们召集到部队的帐篷里,由修理连的官兵给他们上课,渐渐地吸纳了附近200多名学生,发展成了“帐篷小学”。一位军官被孩子们称为“校长叔叔”。解放军、志愿者和老师给孩子们带来了欢乐。可一谈到地震,孩子们顿时变得木然。一个女孩拉着“校长叔叔”问:“叔叔,你说,为什么要地震?为什么要地震啊?”
校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措手不及:“地震是自然现象,我们只能多学知识,以后争取能预测地震,减少伤亡。”
孩子显然对“校长叔叔”关于地震的解释不满意,依旧攥着他的衣襟不松手,流出了眼泪。——新华社这篇报道的题目是《叔叔,你说,为什么要地震啊?》
灾区的许多孩子肯定读过《十万个为什么?》。
这本书并没有谈地震是否可以预报的问题,而是提出“地震为什么是可以预报的?”[《十万个为什么?》(地学上),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而汶川大地震后,这原本已有的科学定论,现在反倒成了问题,有了疑问。
有位留过洋的专家,在电视上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说:“美国是不搞地震预测预报的,他们只搞研究,世界上多数国家也不预报地震。”言外之意,科学如此发达的国家都不搞,况且还只是“研究研究”,中国还搞什么地震预报?!——按照这位专家的话,“解放军叔叔”希望孩子多学知识,争取将来能预测地震,减少伤亡,简直就是“误导”孩子。接下去的问题是,教科书要不要改写?《十万个为什么?》要不要修改和重写?
孩子不满意。我们也不满意。广大人民群众也不满意。——对那些专家“原因查明”、地震无法预报之类解释和辩解。
在巨大灾难中,科学的精神和信念不能垮坍。
请记往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记住那些渴望真实的含泪的眼睛。
——这所曾经有过的帐篷小学位于四川盆地西北边缘,龙门山脉中北段,群山与涪江冲积平原接壤地带。
第三章 大师缺失的时代
唐山大地震:宏观判断的游移
非常时期的“临震预报”
解读龙门山大断裂
汶川:大震的填空性和前兆
012 宏观判断上的犹豫与游移
关于唐山,其实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预感早已降临,险象已隐约浮现。
那几年,焦躁与忧虑纠结着人心。——那时,还没有趁时潮不断登场的专家,而风头一过又纷纷散去。
在同一个国务院文件,即国发【1974】59号文件中,对“华北北部”有清晰的表述:“还有一些同志根据强震活动规律的历史情况及大区域地震活动的综合研究,并考虑到西太平洋地震带和四五百公里深源地震对华北的影响,认为华北已经积累了7至8级地震的能量,加之华北北部近年长期干旱,去年又出现建国以来少有的暖冬、冷春,干湿失调气象异常,提出华北有发生7级左右强震的危险。”“虽然会议对北方一些地区发生强震的分析不尽准确,但要立足于有震,提高警惕,防备7级以上的地震突然袭击,切实加强几个危险区的工作。”
没有空话套话,直入问题关键。强调地震作为一个综合学科,而不是单一的线性思维出发,文件的起草者视野开阔,既有宏观的把握,又吸纳了地质构造、气象等诸学科分析研究成果。按照中央的部署,地震专业队伍已经在华北北部做了很多工作,其中唐山、开滦地区是重点之一。
一个大败局的酿成,功败垂成,总有判断与决策上的失误,特别是在华北地区这样有“重兵防守”的地方。
每一个地震中期预测与预防建议的提出,往往都有反对意见,更不用说临震分析预报了。会议上,人头济济,时间拖得很长。有科学认识上的不同,有判断上的差异,但往往缺少力排众议,一言九鼎的决断。这就是李四光说的兵家大忌,“议论纷纷,兵已渡河”。——那时还很少有抄捷径、专打横炮的人。现在,靠打横炮、“剑走偏锋”成名的专家学者多了,这就是所谓学术中经常说“不”的另类。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在提倡不断科学创新的今天,令人不解的是,怎么另类能够成就一个个著名专家?不作为不担风险不负责任能成为主流观点?
在查阅了大量资料后,我必须说,唐山大地震前不是没有先兆,虽然征兆没有海城地震那样集中和明显,没有发生一次有感地震。导致未能预报的失误,主要还是判断和宏观决策层面上的。
科学家与政治家的成长成熟,都需要时间,需要痛苦的磨砺,都要有波澜壮阔的考验——在此基础上,同情与理解才能成立。
河北北部和唐山地区是否会发生大地震,一直是1974年以来挥之不去的阴云。但进入倒计时后,又出现了如下的疑问——
海城大地震刚刚发生,能量是不是得到了释放?
1976年4月6日,内蒙古和林格尔发生了6.3级地震——这时离海城地震仅14个月。和林格尔在黄河进入晋陕峡谷的大转弯处,与大同、北京、唐山大抵在一条线上,距北京直线距离约400公里。当时,数百人组成的地震队伍被紧急调往内蒙古和林格尔,并在那里工作了两个多月。
本来,河北省地震局地震地质组已经安排了1976年4月到唐山、滦县、迁安、抚宁进行考察,对唐滦地区地震危险性做进一步评估。可偏偏唐山地区考察因和林格尔发生地震而推迟,直到6月底从内蒙古回来后,才赶赴唐山——这时,留给6名地震队员的只有一个月时间。六七月又逢雨季,不断的大雨暴雨,影响了野外工作的进展,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抢在大地震的前面,抢在死神前面了!
1976年7月28日,唐山7.8级地震发生。
唐山东面陡河桥垮坍,住在东侧农科所简陋招待所里的唐滦地震考察组苏云俊、贾云年、黄钟、周士久、阎拴正和8个月前刚毕业于北京大学地理系的女生王素吉,全部遇难。6名地震队员永远留在了唐山的土地上。他们像战士一样,牺牲在冲锋道路上,值得人们永远敬仰与怀念。
年轻的地震工作者贾云年多次预测,“1980年左右在河北北部有发生大于7级地震的可能”,他们也是瞄准这个方向去做努力的,但有许多工作来不及做。也许是由于相关地区强震,活动断层上应力变化,加速了唐山大地震的触发。我们没有跑过地震!
在这场惨绝人寰的灾难中,近百万人惨遭埋压,24万人罹难,7000多个家庭断门绝烟。
回到当时的宏观判断和决策上来审视。
近期华北还有没有大地震?本来这不存在争议的问题,但内蒙古和林格尔6.3级地震发生后,成了疑问。一种观点认为,和林格尔的震级比较大,是不是把华北地区构造积聚的应力释放得差不多了?于是,认为近期没有大地震的成了多数。——毛主席说,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里,真是天才的论断。历史上,懂得这个道理的政治家不多。
在中国,对地震的预报和研究,还需要有更深的理解——盛世容易居安忘危,乱世则更是险象环生。
1976年1月8日,周总理离开了人世,全国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邢台地震后,周总理费尽心血建立地震预报工作,地震监测网络,也在动乱中推进了10年,达到了当时世界先进水平。能取得像预报海城大地震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中国的“政治地震”也有丛发现象。
这时,毛主席发动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折腾了10年。今天,一些党和国家领导人垮台,明天那一批“走资派”、“反党集团”被揪出。进入20世纪70年代以来,“政治地震”发生频率更高,林彪出逃、邓小平再次被打倒,其影响一次比一次强烈,冲击波一次比一次巨大。
丙辰清明节,天安门广场,首都十万群众自发聚集,沉痛悼念周总理,愤怒声讨“四人帮”。是夜,震惊中外的流血事件发生——“政治大地震”再次在中国的中心天安门广场引发,全国都感受到了强大的冲击波。毛主席病重,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四人帮”加快了夺权步伐。
寒流袭来,乱云飞渡,草木凋零,冷雨纷纷,愁云惨雾。接着开展了全国“现行反革命”大追查,工厂停工,机关揭批查,到处笼罩在恐怖之中。政治运动真的是压倒了一切!
1976年春天,从中央开始,政府机构都不能正常工作运转了。唐山是一座重要的工业城市,离北京那么近,地震预报对社会影响很大,假如预报不准政治风险就更大。有些人很懂得“政治地震学”,借一些问题上纲上线,搞突然袭击,闹政治地震。决定大地震预报的是否发布,可能已涉及“政治地震学”的范畴了。
013 唐山大地震:临震的“非常预报”
应当指出的是,唐山大地震也并非完全没有预报——只是没有在 “公告”、“紧急通知”等官方正式层面上发布。
7月中旬,京津唐渤(海)张(家口)地区群测群防经验交流会在唐山召开。
会上交流了被现今一些专家所不齿的“土办法”观察经验。会开得很激烈,大家反映了许多异常情况。当时的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京津组组长汪成民,晚上召开座谈会,他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提出了“7月22日到8月5日,唐山、滦县一带可能发生5级以上地震”。这可能是半官方的一次重要信息披露,一个组长也就是处级干部,如果正式发布,还得层层上报,时间就来不及——唐山地震发生的时间是7月28日。
河北省青龙县地震办公室王春青参加了座谈会,并作了笔记。言者和听者都有心。王春青彻夜难眠,回去后向县委县政府(革委会)作了汇报,引起了高度重视,县上立即召开紧急会议部署。并决定由公社干部包大队,大队干部包生产队,连夜向群众传达贯彻,层层落实。
那时多数村子里装着有线高音喇叭。公社广播站连续广播震情和地震知识,传达县委决定,基本上做到了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有的公社还集中基干民兵几百人巡逻值班。要求群众晚上不关门,不关窗户,以便有震情能迅速离开房屋。
唐山大地震发生后,青龙县损坏房屋18万多间,其中倒塌7300多间。由于事先有准备有预防,青龙县直接死于地震灾害的只有一人。唐山大地震发生后,第一支赶赴迁安救灾的医疗队,就是河北省青龙县派出的!
这次成功的预报,和当时唐山的惨重灾情一样,有意无意被“隐藏”了,被岁月掩埋了。
这里埋藏着巨大悲伤,一页已经翻过,唐山大地震成了不少文学作品经久不衰的热闹题材,从报告文学、影视作品到长篇小说,一般人的生活、人性人情、社会家庭关系、普世价值成为关注的主题,惨烈的灾变和那个时代一样淡去,只作为大制作的背景。在这种状况下,很少有人持续对唐山大地震的肇因,以及对这一实例的科学研究与探索的本身感兴趣。
1996年4月11日,新华社从联合国发出消息:“中国河北省青龙县县城距唐山市115公里,但这个县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中无一死亡。最近青龙县被联合国发展、资助和管理事务部列为‘科学研究与行政管理相结合取得成效’的典型。”(见1996年4月15日的《人民日报》)
消息迟来了20年。历史不应忘记!共和国不应忘记!
应当承认人类对地球对地震认识的浅薄。
2008年5月12日,地震灾难在四川西部又一次上演。
海城临震预报成功后,继而发生的1976年唐山大地震,以及造成的24万人罹难的惨剧,没想到给后来那些地震无法预报论者,一次喜出望外的卷土重来的机会。失败仿佛不是成功之母,失败中没有孕育着希冀,而成了绝对是无望和不可能的证明——如果是这样,在唐山大地震中牺牲了的6位青年地震工作者的血,真是白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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