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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9月05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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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中俄文学文学论坛上,作家邱华栋的演讲可谓陈词激昂、振奋人心。在以“中国当代作家的创作和社会地位描述”命题下,他大致陈述了上世纪70年代至今文学的处境、作家的处境。在网络兴盛、新媒体迅猛发展的今天,他对文学又抱有怎样的态度呢?
作家邱华栋
邱华栋,当代实力派作家。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祖籍河南西峡县。16岁开始发表作品,18岁出版第一部小说集,1988年被破格录取到武汉大学中文系。在《中华工尚时报》工作多年,曾为《青年文学》杂志执行主编,现为《人民文学》杂志副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长篇小说《夜晚的诺言》、《白昼的消息》、《正午的供词》、《刺客行》等4部,中短篇小说集《哭泣游戏》、《都市新人类》等11部,诗集《岩石与花朵》、随笔集《私人笔记本》等7部,合计300余万字。
中俄文学论坛上的讨论环节
在参加本次“中俄文学论坛”之前,邱华栋特地数点了自己书柜里的俄罗斯文学作品,共计八百多部。他也将此信息在现场与大家分享,我们在惊叹其惊人阅读量的同时,对于邱华栋本人对中国文学、中国当代作家的态度也更加好奇了起来。以下为他的演讲稿全文。
我常听到有人问我:文学现在是不是越来越边缘化了?纯文学是不是显得虚弱无力,在新媒体的冲击下,伴随着纸质媒体的退缩,一起在慢慢地衰落?
我的回答是,现在的中国当代文学,经过了三十多年的起起伏伏,回到了它应该在的地方。
从1970年代末期邓小平开启的改革开放年代至今,中国当代文学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1980年代的社会代言人阶段。在这个阶段,中国刚刚从文化大革命的风暴中和阴影中走出来,迫切地需要作家成为社会的代言人,于是,作家就成为了这样的角色。一时间,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知青文学、改革文学、寻根文学等等文学潮流涌现,作家成为了时代的观察者和批判者,代言人和记录者。
进入到1990年代之后,是中国当代文学的第二个阶段。这个阶段,因为中国进入到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文学在1990年代的10年里,变成了最为边缘的东西。很多纯文学刊物变成了非文学刊物,“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包括作家在内的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下降,人们在追求金钱和财富的过程中,忽略了文学的影响和价值。这一阶段的作家的社会地位由社会代言人的重大角色,转变为普通的知识分子,作家们纷纷投身商业写作,比如影视剧本创作,报告文学写作等等。只有少数作家如莫言等人,继续走在纯文学的道路上。
进入21世纪的这10多年,是第三阶段。在这个阶段里,中国水迅速地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很多知识分子,包括作家在内,因为享受到了经纪发展的好处,大部分都成为了中产阶级,有房产有存款,经济地位迅速改变,甚至一些过去的流浪诗人,都成为了成功的商人、教授、学者等等。作家、诗人的社会地位的提高,是的文学本身的精神价值再度显现。而追求金钱和财富,使得社会浮躁、人的精神空虚,这又给作家提出了新的要求,作家的价值和作用继续显现了。这21世纪的10多年,当代文学取得了很大的发展,很多作家趋向于成熟,并获得了国际影响、中国当代文学成为了世界文学的一部分。以莫言获得了201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而达到一个新的高点。
要我来描述当代中国作家,我觉得,在上世纪80年代中,作家具有的全社会代言人的角色,在今年已经淡化了,大部分作家大多数时候,无论写作还是对社会公共事务发言,只是代表他自己,只有少数作家愿意担当公共知识分子,而中国社会也变得空前富裕和复杂。
我觉得现在看来,中国当代文学不仅没有虚弱无力,相反进入到真真繁荣的时期。今天的当代文学呈现了非常丰富的多元景观,各种各样的美学圈相交、相切甚至相离,这都是文学本来就应该具有的面貌。而且,我们的汉语作家,经过几十年的写作探索,已经和西方几大语种的文学(比如法语、西班牙语、英语、德语、意大利语)文学的水平拉近了距离,即使是在全世界范围来看,我们当代一些优秀作家的创作水平,也丝毫不亚于同年龄断的其他国家的作家。而莫言获得诺奖,则是一个明证。
由于出版的商业化,很多严肃作家的作品发行量很大,十万册以上的文学作品每年都有。而由于网诺电子媒体的兴盛,类似韩寒、郭敬明这样的明星级青年作家,成为了青年人的偶像,他们的作品尽管还不成熟,但拥有大量的读者,他们本身成为了财富、成功、名声的象征。而电子书的便捷,电子媒体的迅速发展,不仅没有使文学读者减少,反而扩大了作家本身的分层和文学影响的大量撒播。当然市场监管的问题,盗版的存在,知识产权的保护不力等,都是作家烦恼的问题,影响到了部分作家的经济收入。现在当代中国作家也非常分化,比如,有作协发工资的职业作家(据说全国只有一百多个),也有大量依靠稿费生存的自由撰稿人,有专门写影视剧的编剧,各类写作者都找到了生存的方式,获得了不同层次的社会地位。在今天这个多媒体共存的时代里,中国作家正在尝试更多的文学传播手段,比如杂志刊登、出版纸质书籍、网络发表、报纸连载、改编影视、电子出版、数据库,甚至可以制作衍生成游戏软件、漫画等,这样,一部文学作品的流通范围就更大了,所以,对文学来讲,今天多媒体的互动和撒播,是一个有利的生存条件。关键是作家如何利用。
但是,这只是文学的外部景观,真正的文学,首先都是指向心灵的,是一个时代的心灵景象的描绘。一个杰出的作家,在他所处的时代里,时代和大众对他的接受总是要慢一些。因此,实验小说家、探索小说家、先锋作家,孤独地存在着,默默地写作着。我觉得,谈到未来的中国文学,从鲁迅到莫言这一百年的现代汉语文学的发展,他们的写作背景,都是农村和农业社会,而未来能够成为中国文学的新面貌的,毫无疑问是以城市为北京的都市文学和以知识分子为主角的精神性文学作品,下一个可以代表中国文学发展阶段和水平的,必将是以城市为背景的,写出了现代中国人的精神处境的作家,年轻的作家有望获得更大的成功。
文学会死吗?作家会消失吗?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我们还在使用语言,而文学就是语言的艺术。语言讲述各个国家和民族各种各样的原型故事,保持一个民族的特性、心灵世界、生活景观和想象力,除非语言死了,文学的末日就到了。那样,人类自身也就灭亡了,而空前活跃和复杂的中国社会现实,丰富和深邃的中国历史,都在持续地给中国作家提供着写作资源。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国作家实在是遇到了问学生长的年代。
(编辑:李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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