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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网王思迅专栏】有没有可能“独立书店”不要把力气花在不擅长的“卖书”上,而把力气花在他们比较擅长的“选书”、“买书”和“分享”上?有没有可能不要把书店想成零售业,而把书店想成服务业?
“独立书店”是一个新名词,十几年前很少使用,最近几年才在出版圈中频繁出现。所以我们讨论“独立书店”的问题,不如从这一名词开始谈起。
从字面意思来说,“独立书店”的名称相对于连锁书店而产生的,照理说,只要不是连锁书店,都可以称为“独立书店”。可是连锁书店在台湾已经出现三十年了,为何“独立书店”的称法直到这几年才产生呢?
原来连锁书店的出现,尤其是金石堂与诚品这两家大型连锁书店,因为规模大,销售效率高,所以大幅改变了台湾图书市场的流通结构。在连锁书店出现之前,出版社出货给书店,必须先把书交给总经销,再由总经销供货给中盘商,最后才分发到书店。但连锁书店出现之后,他们直接与大型出版社往来,不再经过盘商中介,这样便省去中间许多成本。至于其他书店,仍依靠原有的物流方式,所以进货成本居高不下。
在这样的流通结构下,书店自然分成两类,一是可以直接向出版社进书的连锁书店,二是必须透过中盘商取货的一般书店。但即使这样,出版界仍只使用“一般书店”的名称,而不使用“独立书店”。
“独立书店”的出现,似乎发生在五、六年前,当时实体书店面对网络时代的冲击,不但连锁书店的业绩大受影响,原本一批经营得很有特色的个别书店,也出现难以为继的情形。这时,我们才称这些有特色的一般书店为“独立书店”。
就好像美国电影圈有“独立制片”与“主流电影”的相对称呼一样,通常我们使用“独立”这个字眼,除了表示一种商业弱势的现实,以及不以商业目的为唯一追求外,同时也暗示了一种理想性、创造性与实验性的活力。
不过,这样的弦外之音带有暧昧性,并非绝对。例如媒体曾问导演李安,他的电影是属于“独立制片”风格?还是好莱坞商业电影风格?李安回答,好电影与坏电影的差别,比“独立制片”或商业电影的差别更为重要。他举自己拍过的“断背山”为例,这是主流电影公司投资的商业电影,却拍得很像“独立制片”;而“卧虎藏龙”是不折不扣的“独立制片”,却拍得非常好莱坞。
同样的,在某种条件下,“独立书店”也可以迈向“连锁”,而“连锁书店”也可以在创意上发挥强烈的“独立”风格。所以,真正的关键并不在名称,而在“书店”究竟想做什么事。
“书店”要做什么事?书店不就是卖书吗?还要做什么事?如果你觉得书店只能卖书,那恐怕很多书店都要关门大吉了。因为目前还能维持的一般书店,除少数例外,大部分都要兼营文具、礼品、咖啡、有机食品等,甚至还要举办各种读书会或演讲活动,才能勉强维持。
如果书店只是卖书,那他怎么也竞争不过“连锁书店”和“网络书店”。就好像传统的杂货店,如果只能卖日常用品,怎么也竞争不过连锁便利店。结果就是杂货店一家一家消失,连锁便利店一家一家成立,谁也无法挽回。
对于大部分杂货店的消失,我们能做什么吗?老实说,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因为这是社会型态的改变,是人的生活方式的调整,我们无力回天,只能接受。如果我们无法阻止杂货店的消失,请问,“独立书店”凭什么不能消失?
我的意思是说,传统杂货店贩卖的商品,远不如便利店多,而他的卖场气氛也不如便利店受欢迎,换句话说,两者的竞争差距不单单是资金面的问题,同时也是经营型态的定位问题。除非杂货店找到新的经营型态,例如变成五谷杂粮供应店、或是转型为小型量贩店等等,否则杂货店的经营型态势必无法持续。
同样的,我们要问,“独立书店”目前的经营困难,是否跟传统杂货店一样?如果一样,恐怕谁也无法挽回它的颓势。如果可以不一样,请问如何转变?
必须强调的是,目前仍有一些“独立书店”经营得不错,他们可能是在产品特色上,经营服务上,或者地缘关系上,与连锁书店做出明确的区隔。但大多数“独立书店”即使朝这个方向努力,依然未见起色,那么他们的困难就接近于传统杂货店的困难了。
定位与型态上的问题,无法用降低进书成本、减少物流费用、提高周转率等常态思考方式解决,必须回到本质,重新回答“何谓书店?”的问题。
卖书有卖书的逻辑,失去卖书竞争力的“独立书店”,必须在“卖书”之外,找到新的存在基础,否则就阻止不了消失的宿命。
“独立书店”必须发挥创意,重新界定“书店”的身分,找到它与现代人生活的新连结,甚至创造一种新的生活价值、新的意义、新的美感。“独立书店”要避免消失,就必须承担起这一新使命。
当然,有些出版界朋友建议,可以考虑用公共资源来支持经营困难的“独立书店”。这一点我也赞成,但是,这项支持的“支点”要放在什么地方,却需要仔细考虑。
整体来说,我认为公共资源的投入,应该投入在“独立书店”的强处,让他们把自己的优点发挥得更好,不该投入在他们的弱项,仅为维持生存。
譬如说,不该把资源投放在经营困难的“独立书店”的“卖书”业务上,因为这是他们的弱项,你补助它,并不会使它变强。相反的,倒是可以在“卖书”业务上补助经营得不错的独立书店,让他们更充分的发挥特色,确立风格。
至于目前经营困难的“独立书店”,我认为应该支持他们发挥创意,重新界定书店的本质,找到书与人的新关系。
举例来说,我知道某些“独立书店”一直朝社区读书会的方向发展,这是个好现象,因为传统书店并没有这项功能。而且这类书店可以与社区总体营造的业务相结合,如果公共资源适当的支持,我相信这些“独立书店”会经营出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场域,成为社区或城市的重要文化资产。
再举例来说。有没有可能“独立书店”不要把力气花在不擅长的“卖书”上,而把力气花在他们比较擅长的“选书”、“买书”和“分享”上?有没有可能不要把书店想成零售业,而把书店想成服务业?例如朝着“会员制的读书俱乐部”发展。它的营收不来自“卖书”,而来自于提供会员租书、导读、分享的会费?
上面的例子,虽非解决方案,可行性也有待检验,但下面还是提供一个试算模型,说明这个方向的经营结构。
一家二、三十坪的小型书店,店员三人,兼营咖啡馆,不含进书成本,每月支出大约在二十万左右(按大陆的表述,即经营一家70至100平米之间的书店,每月投入的费用合人民币41374元左右。下文模型中的数学单位沿作者原述-编按)。我们就以这个基本模型,试算一种服务业型态的“独立书店”是否可行。
假设这家书店在类似读书会活动上,每周举办三或五场,服务人数超过六十人,每人收费两百五十元。因为这类活动带有公共性与社区意义,应可积极寻求补助,假设它找到相对的两百五十元补助,以及讲师费的补助,那么它每周可以创造三万元营收,每月大约十二万营收,这就解决了一半以上的支出,成为可持续的经营结构。但难处在于每月必须得到至少六万元的补助。如果没有补助,每周总服务人数则必须达到一百五十人。
这个模型的成立,关键在每月六万元的补助。如果补助没有着落,则每周一百五十人,每月六百人的活动规模,对于小型书店来说,恐怕是无法承受之重。即使业者勒紧裤带,开源节流,以目前“独立书店”平均退货率高达七成以上的情形,每月还是要面临两、三万元的亏损。
从卖书的逻辑来说,大部分的“独立书店”都不易生存,长期来看,只靠卖书维持的“独立书店”只会越来越少,不可能增加。
在网络时代里,所有实体书店都面临挑战,这不是“独立书店”才有的经营问题。但我们可以期待“独立书店”创造出一种新的空间,新的生活方式,让“书与人”、“人与人”甚至是“人与物”的交流,出现新的可能与新的维度,只有这样的创造,才是“独立书店”应该承担的使命,也是公共资源应该提供支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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