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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4月30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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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灰狼出版社是一家非营利性独立出版商,虽以出版文学作品为主,近年来却收获了不断增长的业绩和奖项。作为这家出版社的领头人,菲奥娜·麦克雷在接受格尔尼卡杂志的采访时分享了自己从一位平凡的编辑秘书成长为成功出版人的心得,并将自己和出版社的成功归之于始终秉持的出版艺术,以及对被其他出版社忽视的优秀作品“寻美”的慧眼。
灰狼出版社(Graywolf Press)正在欢庆它的40周年纪念,出版人菲奥娜·麦克雷已经领导它走过了二十个年头。菲奥娜身处一个令人钦羡的职位,这离不开她的专业技能和独特的眼光,她总是能从不同的视角观照整个行业。说起来,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伦敦的费伯出版社(Faber & Faber),当时她为一位甚至不知如何打字的男编辑做秘书工作。她说:“我至今才意识到,那时完全是一个由男性主导的工作环境。在老一辈中,只有一位女性总编,而且她还是做食谱的……”
最终,麦克雷辗转到了美国,并在灰狼出版社找到了自己的职业归属和前途。如今,她已从平凡的编辑秘书成长为一名成功的出版人。回溯至1974年,灰狼出版社最早的出版物是限量版的诗歌集,这些诗歌集由该社创始人斯科特·沃克监制,全部通过图版印刷和手工缝线等工艺精心制作。此后,灰狼出版社的出书目录逐渐扩大至故事书、回忆录、散文和杂文等。
作为一家非营利性的文学出版社,灰狼一直都依靠社会对写作的捐赠资金维持运营。不过,该社近几年的收入增长已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麦克雷及其员工们出色的编辑功力。灰狼出版社在翻译类文学小说的全国畅销书榜中无人可以匹敌,如佩尔·帕特森所著的《外出偷马》(Out Stealing Horses)。此外,得益于读者对菲奥娜·马泽尔的追捧,该社在新一代的美国科幻小说出版中也地位突出。还有就是莱斯利·贾米森广受好评的散文集。
灰狼出版社同时也为读者带来了来自大洋彼岸的各种优秀作品,比如获得“都柏林IMPAC文学奖”的爱尔兰作家凯文·巴里的著作。同时,灰狼出版社仍成功地继承和发扬着自己的“老本行”,出版的一些诗集已连续摘得不少重要奖项。仅在过去几年中,该社出版的诗就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2011年)、“普利策奖”(崔西·史密斯,2012年)、“美国国家图书奖”(玛丽·希比斯特)、“美国国家图书评论奖”(D.A.鲍威尔,2013年)等。前不久刚宣布的“2014年普利策奖”得主,就是灰狼出版社一位叫做维杰·赛舍德里的诗人。
以下是格尔尼卡杂志记者乔纳森·李对灰狼女掌门菲奥娜·麦克雷的采访摘录。
格尔尼卡:您还记得在刚进灰狼出版社时,自己想做的是什么吗?当真正投入这份工作后,又发生了哪些改变?
菲奥娜·麦克雷:我当时是带着很多费伯出版社的作者来到灰狼的,那时还有些局促不安。在费伯时,我曾出版过安德鲁·杜伯斯三世的作品,我记得当时听说他又创作了一部新小说,但我没有去跟进,因为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寻找新的作者。所以,最终出版他的《尘雾家园》(House of Sand and Fog)的是诺顿出版社(Norton)……当然,我忆起这件事并不是说如果这本书在灰狼出版,就能比在诺顿出版更加成功。
灰狼的起家之本就在诗歌方面。我记得刚来灰狼时,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三份手稿——一份是卡尔·菲利普的,一份是埃蒙·格伦南的,还有一份是维杰·赛舍德里的。我得从中挑选出最值得出版的作品,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哇,这三部作品都太棒了!”所以,我们把三部诗集都出版了——而且这三部作品至今都还在市场上流通和不断重印!灰狼始于诗歌这种文学中最激情和浓缩的体裁,并坚持将诗歌作为自己的立足之本,我认为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格尔尼卡:您谈到灰狼喜欢“反潮流而行”——总是寻找那些其他出版社可能忽视或不认为有价值的作品来出版。这些作品有多少是出于需要而出版的,又有多少是通过精心的设计获得成功的呢?
菲奥娜·麦克雷:我认为两者兼而有之,互为动力吧。我的天性就是对那些反潮流的图书更感兴趣。例如,在灰狼出版社,如果我知道一份手稿已有另一家出版社的出版邀请,那我可能会对之失去兴趣。并不是我觉得这会存在竞争压力,而是我压根儿不信就因为有多家出版社争相要出版,这部作品就能创作得更好。我想我是受童年时看的童话故事的影响太大吧,童话故事中,最终获得美好结局的总是灰姑娘而非公主。在我们出版社的作家佩尔·帕特森身上,就发生了这样美妙的事情——他从一个无人知晓的作者成为了名声大噪的作家。当出版商愿意在一本书的前期投入大笔资金时,往往会从这本书所处的文学地位着手,引导读者认为有读这本书的必要;要不然,就是精心打造这本书,使读者拥有愉悦的阅读体验。但要知道,很多成功都是无法复制的。
格尔尼卡:您以十分保守的销售期待出版了像《外出偷马》这样的优秀作品,而《外出偷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赢得了“都柏林IMPAC文学奖”。这大概就是您通向成功的首选方式吧。
菲奥娜·麦克雷:是的。我并不认为自己特别偏爱那些特立独行的尚处于“休眠期”的故事。只是相比于那些众皆注目的作品,我更喜欢它们。在灰狼出版社,我很高兴听到我们是唯一一家看中并出版这本书的出版商。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在我们这儿出过书的作家就不能和其他出版社合作。但我们偏向于对一部作品给出合适的稿酬,并把“出版通知”发给与灰狼保持联系的作者。提到《外出偷马》这本书,当多家纽约出版社都拒绝了它时,我们以适度的预付稿酬买下了它。如现在所看到的,这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格尔尼卡:那么,最令您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什么呢?
菲奥娜·麦克雷:是在艾米·谭主动打电话说要给我们撰写图书荐语时——我们并没有邀请她这么做。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之后,《外出偷马》列入了英国《独立报》“外国翻译小说奖”的初选名单,然后是入围,最后,竟然意外地获奖了!获得“都柏林IMPAC文学奖”也同样出人意料,得奖消息是在这本书登上纽约时报书评头版的前一周宣布的。突然之间,好运接踵而来。
另一个例子是,我们曾出版过崔西·K.史密斯的作品,在2011年又出版了她的新诗集《火星上的生命》(Life On Mars)。我们都认为她的作品能摘得这一年度的某个奖项,然后,“国家图书奖”来了,可惜落选了。同一年,它在“国家图书评论奖”上也铩羽而归。再后来,在我和三位大学时同修英语文学的朋友去参加4月份举办的伦敦书展时,竟意外地收到了一份写着“崔西·K.史密斯获得普利策奖”的通知。像这样见证着一位已为她出版了超过三本书的作者身上所发生的故事,实在是非常有意思。
此外,我在英国时所出版的石黑一雄的作品也充满了意外之喜。费伯出版社在一本选集中曾出版过他的处女作,然后,他在出版了两部小说后又创作了《长日将尽》(The Remains of the Day),这部作品理所应当地斩获了“布克奖”。
格尔尼卡:当您已谈妥作者的作品时,是否会出现他又转投到规模更大的出版公司这种窘境呢?您如何看待作家的流失问题?
菲奥娜·麦克雷:这当然时有发生,但大多都是因为作家需要比我们所能提供的更多的稿酬。但你不必因此缚住手脚。作为一家小型的非营利出版商,预付稿酬并不是我们争夺作者的主要手段。实际上,这在任何规模的出版社都可能发生。比如离开企鹅,离开克诺夫……最好的状态是,作者不离开出版社,他的所有书都出自同一家出版社,这种连贯性将非常有效。佩尔·帕特森始终铭记于在他的作品无路出版时,是我们选中了他。所以,在《外出偷马》获得巨大成功后,他毫不迟疑地选择继续留在灰狼。当然,我们给他下一部作品的报酬也增加了,但如果他转投其他出版社,可能会更有发展前途。可他依然选择了留下。我们还继续和凯文·巴里达成了两部作品的合作,这也是在他出版的短篇故事集登上了纽约时报书评头版并赢得“都柏林IMPAC文学奖”之后。
格尔尼卡:那么,电子书是如何改变你们出版社的商业模式的?运营一家小型独立出版社,有哪些考虑因素?
菲奥娜·麦克雷:不可否认,电子书提供了新的机遇,但电子书对平装书的销售产生了消极影响,这反过来又影响到版权问题。现在,平装书的出版商想把电子书出版权包含进所有与作者签订的协议中,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也可以出版电子书。在印刷平装书时,我们有时不得不说:“是的,我们的规模较小,用于印刷、管理和运输大量平装书的资金也较少,只有把我们的版权卖给大型出版商才更会更好。”我们把《外出偷马》一书的版权卖给了骑马斗牛士出版社(Picador),它有能力做到让印数很高。印刷大量的平装书存在一定的风险也需要成本,而我们的规模太小了,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我认为,随着电子书的问世,卖印刷书版权的时代可能走向终结。当凯文·巴里的《博海恩城》(City of Bohane)登上纽约时报书评的头版时,我们决定继续保留它的平装书版权。
格尔尼卡:灰狼出版社已经持续几年保持了收入的增长,那么,与之相关的风险又有哪些呢?
菲奥娜·麦克雷:激增带来的问题之一是,伴随着高销售额、大量的书评和奖项,我们在过去几年中的出版书目增长也比以往更快。我们对许多作者的书进行了再版,而今,我们需要确保仍有空间接受新作者——出版一些优秀的处女作或尚未引入国内的外国作品。开设“灰狼出版社非小说类作品奖”的目的之一就是发现新的优秀作家。著有《移情考试》(The Empathy Exams)的莱斯利·贾米森是我们社的又一位成功作家。目前,散文写作是我们非常感兴趣的一个领域。我们从诗歌起家,现在发展了各种不同的出版体裁。我们出版的流派正越来越多,所以,在未来五年,我们面临的问题将是如何妥善管理好各种增长。
格尔尼卡:随着灰狼的增长,出版社支付给作者的预付款也会增加么?
菲奥娜·麦克雷:预付款肯定上涨了。我们专设一笔资金用于增加预付款,提高自己的竞争力。但大家仍得明确,我们始终是一个相对小型的非营利出版商。我们只是通过别的途径在全国范围内筹集更多资金,以此保证我们支付给作者的预付款能保持在现在的普遍水平。我们在尽力争取和吸引那些深知独立出版商在文学文化中的独特价值的人。
格尔尼卡:曾有预测显示,2014年五大出版商在美国的图书市场占有率将达到80%,那么,像灰狼、诺顿、咖啡屋(Coffee House)、树丛(Grove)等独立出版商,现在是否在我们的文化中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呢?
菲奥娜·麦克雷:我认为是的。我们这类独立出版商的价值就在于图书本身就可融入文化。我想,一辈子都没读过一本灰狼出版社的书并不至于要命,但这些人可能在某一方面(比如精神上)穷困潦倒。我们的书使阅读它的人更加富足。不光我们的书,所有的好书都有此魔力,我坚信这一点。我也认为,文化有责任哺育人才。只需通过鼓励和对编辑的支持,独立出版商就能发挥更多的作用。
每一天,你都能看到大型出版商新出了一些优秀的著作。我不是在抨击那些有众多好编辑和好作品的大型出版商。但我认为,有时候,他们工作的环境存在错误的经济压力——或者至少,大型出版商总是过于关注经济利益和商业运作,而这些并不是总能引导文学变得有趣,也无法催生和促进文学文化的新生事物。大型出版商不喜欢出版诗歌,除非这位诗人已有显赫的声名。它们也不喜欢出版游走于各文学流派边缘的散文、杂文等作品。而我们,译著、短篇小说、文学评论,所有的文学流派我们都愿意出版,但那些要求每年的财务目标有显著增长的出版商就不太可能涉及这些文学领域。
格尔尼卡:在您看来,受众基础广泛的文学流派对大型出版商的吸引力更大,是这样吗?
菲奥娜·麦克雷:是的,大型出版商看重的是某一方面的安全。一家大型出版商可能会花200万美元在一部处女作小说上,那是因为它有能力承担这样的风险。同等的,对我们而言,出版一本也许只能卖5000册的散文集的风险会相对较少,因为这样我就不需支付过多的预付款。
大型出版商和小型出版商在经营中有自己不同的风险,也有自己不同类型的作者。在美国的一家大型出版公司,一位卖出1万或1.5万本书的作家可能算不上该公司的重量级作家。但在一家小型独立出版公司,这可能就是位极其成功的作家了,而且他很可能凭此在这一领域前途无限,公关人员会为发展这位作家做大量工作,作家本人也可能最终获得奖项。但是,如果你的目标是卖出15万册图书,那最好就不要来找灰狼出版社了。我很想能卖出15万本书,我也不认为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但我们不会接这样的活儿。真的,因为我们无法给你组织一个30个城市的巡回签售、巨幅的印刷广告——那不是我们的本职。同样,大型出版商并不怎么愿意扶植那些不容易归类流派的“稀奇”作品,但即使如此,这些独特的作品仍会值得一读。
今天,摆在中小型独立出版商面前的机会前所未有地多,摆在优秀作者面前的机会同样层出不穷。当然,抓住这些机会并不容易。但通过挖掘和出版优秀的作品,你能逐渐克服各种困难。迟早有一天,有一部分人会关掉电视和电脑,转向阅读你出版的书。说不定,他们还会对自己所读的书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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