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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11日 来源:FT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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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书展期间,锦沧文华酒店大堂,我们陪同作者乔尔达诺即将开始他在上海书展的宣传活动。在记者到来前,他突然提出,下午的演讲活动可不可以不要单人演讲,因为他太累了。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把他每天要接受的专访数量减到了最低,每天午休将近三个小时,这位意大利作家还是说,太累了,活动太多了。
我要不要告诉他,去年一位日本作家来华宣传后,由于太累,哭了起来的事情呢?
为了确保第二天的签售活动能如期进行,我们答应了他的要求,把演讲改成了和我对话。在思南公馆的活动结束后,有位年长的读者,走到我面前说,你做得很不错。突然间,我如释重负。
第二天的签售也很不错。读者的队伍从中央大厅售书处一直蜿蜒到楼上的展厅,乔尔达诺也被读者的热情引得兴奋了起来。他请我们帮他和读者拍了一小段视频,除了签名之外,还给一些读者写了“FOR某某某”或者“生日快乐”等字样。这样写,固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为了满足读者的需要,我们没有做太多的催促。
那天的签售,卖了近四百本书,其中,他的新书占了两百本左右。这张销售成绩单在书展不算令人满意,但对于一本首印2万册的书来说,已经跑掉了百分之一的净销售。接下来,那几天的专访、媒体发布和对话活动将陆续见报,营销带来的销售推动值得期待。
当我回到家中,看到微博上一位著名作家指责上海书展把文化卖成白菜的微博时,参与了七届书展的我,有点不平。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但有建设性的意见却鲜有耳闻。
自2007年开始,十年上海书展,我参与了七届。每年书展开始前的一个月里,办公室里的电话声都会此起彼伏——“不要排在工作日。”“必须要中央大厅的位置,不然活动没办法做。”“嘉宾要换,具体是谁再通知。”等等等等。每个人都忙得好像要燃烧了起来,大家有很多抱怨,焦虑,甚至争执。但这一切都随着书展的开幕而转化成了激动、兴奋和体谅。
上海书展的主要受众是读者,所有的活动和设想都围绕营销和零售进行。尽管出版社在平日也会组织一些诸如新书发布、读书会、签售会等活动,但如此集中时间又有大人流量的展会,一年只有一次。这对每个出版社来说都是一段极佳的营销期,没有人会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这和每年秋季在北京举行的BIBF有所不同。BIBF主要做的是版权贸易,出版社的编辑会和各大版权代理公司在场馆内约见,面对面地解决一些问题,诸如,接下来代理公司建议引进的版权,未来出版社的营销计划,之前引进的版权的出版进程等等。利用这样的参展机会,出版社会在场馆外组织为数不多的营销活动。随着版权信息交流的平台和机会越来越多,版权代理、国外出版社和国内出版社之间的沟通也越来越通畅,这样的书展其功能和形式都显得有点尴尬。
如此比较,出版社对于书展的热情,无意就落在如上海书展这样,能和读者面对面交流又能实现大规模零售的展会上。而尽管各类营销活动在平日也有举办,但能让更广泛层面读者主动能接触到书的机会还是太少了。今年书展开幕没多久,一家出版社的一本养生类书籍遭到了哄抢。我看到了现场视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回过头来想,这些参与哄抢的中老年读者,出版社、书店、图书馆、社区甚至家人,平时为他们做的,还是太少了。
做出版,也是做生意,很难没有功利心。一样都投入了,谁都希望效果能更好,有更多的人参与,有更多的媒体影响,有更高的销售额。这就对出版社在参与书展时对活动的策划有了更高的要求。但做出版,毕竟不仅仅是做生意,这就对参展活动的质量和参与者的心态是一种考验。有一位前辈,在参加法兰克福书展后和我们分享了一张照片。那是一本诗集的推广会,台下的读者席上只坐了两三个人,但台上的作者或是编辑依旧在朗读,从表情上看,他非常享受那一刻的分享。活动并没有因为没人来而取消,我从那张照片上读到了一丝定力。
这样的事,竟然在第二年的上海书展上发生了。我们为一本叫做《外星童话》的书举办了读者会和插图展,但是参观和购买的人寥寥无几。我想起了那张照片,便拿过麦克风开始为那两三个读者朗读,渐渐地,人多了起来,还有一个女孩子感动得落泪。书展并不都是嘈杂的,它有时很安静,但这样的安静,有人不屑,有人珍惜。
有人抱怨,现在的书展像菜市场。我想说的是,像上海展览中心这样的地段和场所能举办书展真的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要做的是应该考虑为那些非签售的,需要深度对话的活动辟出更好的空间。今年,上海书展在思南公馆设立了文学之家,这在寸土寸金的复兴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将来,是不是能继续有这样的分会场,作为高质量活动的场所,需要努力也需要运气。
而同时,我们也看到,书展中有不少百人左右参与的对话活动,这样的活动在大型书城也可以做,同样也能实现销售,如果书城能举办小型的或是专题性质更强的书展,相关机构能有一定的指导和支持,是不是读者走近阅读的机会会更多?
8月18日,我在上海书展值班。有一位读者前来找渡边淳一的书,我看到展台上有一本《魂断阿寒》便向她推荐。但是这位中年女士表示不喜欢,我问她,是不是喜欢随笔类的?她说是。我便建议她或许可以读一读新井一二三的《我和阅读谈恋爱》,她当即决定买一本,还说她的旅行书自己很喜欢。我便又向她推荐,泽木耕太郎的自助旅行圣经《深夜特急》系列三本,她觉得我推荐得挺好,也拿下了。而此时,渡边淳一的随笔《幸福达人》也找到了,她很满意。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学会交谈。不要像超级市场那样,只是买而没有交流,菜市场没有什么不好,菜市场有人情味。不是读者阅读层次不够,而是我们没有机会好好聊一聊。每次书展,我从展览中心的大门进进出出很多次,看到那些各个年龄层的读者冒着酷暑排队买票入场,一张票逛一天,饿了买个快餐席地而坐,吃完再逛再听讲座的时候,便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如果可以有心愿单,我希望下一个书展可以更从容。(作者:上海译文出版社 丁丽洁)
原文标题:书展像菜市没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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