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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0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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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涅瓦大街失去了阴面;没有了果戈里,涅瓦大街将终日晒不到太阳。只有将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果戈里笔下的涅瓦大街一起供奉在俄罗斯文学的殿堂里,俄罗斯文学才是完整的。就好比我们行走在八月的涅瓦大街上,阴侧会让人觉得冷风飕飕必须穿上外套系紧扣子,阳侧又会让人感觉燥热,只好将外套搭在臂弯上。”』
《怎样让旅行遇见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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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黑龙江教育出版社
作者:吴玫
出版时间:2016年08月
【关于本书】
本书通过27篇丰富、知性的随笔和大量精美的图片,生动地记录了作者与朋友远行俄罗斯的一次文化之旅。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作者参观了与各位作家、诗人、作曲家、音乐家、舞蹈家相关的场所,引发了自己对俄罗斯文化的深远回忆。上篇中,作者与普希金、屠格涅夫、高尔基、托尔斯泰等人对话,动情讲述与俄罗斯文学的遇见;下篇中,作者聆听柴可夫斯基、普加乔娃、梁赞诺夫等人的琴声、曲声、歌声,优美再现与俄罗斯艺术的遇见。作者用极其深厚的文化素养和全方位的文化视角,诠释了“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的完美结合。
【关于作者】
吴玫,1985年从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以后,做过5年语文老师,后在企业做过5年行政管理,1996年开始一直在目前供职的报社工作。从记者、编辑部主任一直到现在主管编辑业务的副总编,管辖有《上海中学生报》《少年日报》《当代学生杂志》和《好儿童》杂志这两报两刊,著有《怎样听一首名曲》《于悦读中如痴如醉》等书。
【精彩书摘】
陀思妥耶夫斯基画像,瓦西里·佩罗夫作品
展示在莫斯科特列恰科夫画廊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肖像,是俄罗斯画家佩罗夫于1872年应画廊主人特列恰科夫订货而创作的。后来,作家的夫人安·格·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在回忆佩罗夫给丈夫画这幅肖像的情景时写道:“在开始工作之前的一周内,佩罗夫每天拜访我们。他让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处在各种不同的心情中,谈论,挑起争论,并能够觉察丈夫脸上最有特色的表情,这正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沉醉于艺术思考时所具有的那一种。可以说,佩罗夫在肖像中捕捉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中的一瞬。”一个肖像画家肯与“模特儿”做这样长时间、多角度的交流,是因为彼时的规范还是因为佩罗夫冥冥中感觉,将要落在他画布上的那个人是别具一格到一百多年以后都罕有可匹的大作家?原因也许难猜,但是,有意也好无心也好,佩罗夫花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的那份心思,终究结出了硕果。今天,我们还能找出一幅比佩罗夫的这一幅更出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肖像吗?看看佩罗夫画笔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十指痉挛般地紧扣在一起,躯干瑟缩地下塌着,脸色苍白,眼睛像是怕跟画家交汇似的微微低垂,左脸太阳穴处的青筋暴突着——一个沉醉于灼热的思考中的作家形象,神经质地跃然纸上。
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贫困,且半世活在惊恐里,存世的影像肯定不多,但总有那么几幅。然而,国内出版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但凡需要作家的肖像,多半选择佩罗夫的这一幅。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惊世骇俗的创作吓唬得难以自持后一次又一次地打量佩罗夫画笔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发现画布上的作家,左脸神经质地抽搐着。画,特别是油画,成为印刷品后质感会有很大的消减。我以为是印刷品的质量导致了我的误读。这一次走进特列恰科夫画廊,走到佩罗夫的真迹前仔细端详黑色背景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参观者们极高的素养为我营造了极其安静的观画氛围,我得以全神贯注地与作家对视,久了,他左脸的肌肉真的颤抖了起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九岁时被发现患有癫痫,此后间或发病直至病逝。1849年4月23日,他因参与反对沙皇的革命活动而被捕,并于11月16日被执行死刑。从4月23日到11月16日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里,陀思妥耶夫斯基被羁押在牢房里等待未知的结局,这种折磨即便是神经坚强者也会难以消受,何况陀思妥耶夫斯基从小就患有癫痫。死刑判决下来的当口,尘埃落定倒也让陀思妥耶夫斯基心如止水了,行刑之前又被改判流放西伯利亚,这叫极度不安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如何安放自己的灵魂?怀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和拖着孱弱的身体在西伯利亚服刑十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产生了重大转变,身体也越变越坏,癫痫病发作越来越频繁。
癫痫发作起来的不能自主,让陀思妥耶夫斯基痛不欲生,这位对自己有着极大希冀的人,觉得应该针对死死盯着自己的病魔做点什么。从39岁开始,陀思妥耶夫斯基把自己的每一次发病都记录在一个笔记本上,到59岁他去世为止,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记录共发病102次,症状是“喉咙里发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持续不断的、绝非人类的声音,然后晕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抽搐,嘴角流淌出白沫”(《刻小说的人》,比目鱼著,新星出版社出版)。让人诧异的是,作家本人竟会这样“运用”自己的病态,在一封给哥哥的信中他写道:“以往每次我经历这种神经紊乱时,都会把它用在写作上,在那种状态下我会比往常写得更多,也会写得更好。”也就是说,像《罪与罚》这样的杰作,完全有可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发病状态下完成的。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我们阅读《罪与罚》第一部时会初读让人倍觉不可思议但掩卷而思又不得不惊叹陀思妥耶夫斯基写作技巧的先锋性。他在塑造拉斯科尼科夫的时候可能处于谵妄状态,从而使他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无所不能所向披靡。于是,我们跟随拉斯科尼科夫的脚步更是跟随拉斯科尼科夫的思绪,从起意杀掉放高利贷的老太婆开始,到打定主意走出涅瓦大街旁干草市场的简陋出租屋、路过门房看见斧子时的又喜又怨、走在干草市场前往老太婆的公寓时想要被意外阻止又想顺利进入老太婆公寓的矛盾、走进老太婆的房间确认如自己耳闻的那样与之同住的妹妹不在后的窃喜和遗憾、劈死老太婆后未及逃离却遇到提早回家的妹妹时的无措和再起杀心以及不得不再度举起斧子劈死妹妹后,面对两具血肉模糊尸体的惊慌和处理尸体过程中的冷静,其实是在试着跟随陀思妥耶夫斯基跨越漫长且纠结的心理距离,难怪能与伟大的作曲家瓦格纳翻脸的尼采会折服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笔力:“我从他那里获得了最有价值的心理学资料,所以我才如此尊重他,崇拜他。”至今都让人觉得思想前卫的尼采,一句话道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能够保持长久前沿性的枢机。也许,我们不应该将自己的阅读愉悦寄托在作家癫痫发作时的苦痛之上,但正是癫痫发作时的谵妄成就了越来越杰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而导致其癫痫一发再发的原因,是困窘的生活,外化到《罪与罚》里,就是拉斯科尼科夫借居的涅瓦大街旁干草市场周边的那间形似棺材的出租屋。
涅瓦大街只能是贫穷的渊薮吗?不,不。除了给拉斯科尼科夫们带来贫穷外,涅瓦大街还是圣彼得堡的最繁华之处,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同时代的另一位俄罗斯伟大作家果戈里以涅瓦大街为名创作的一篇两万多字的短篇小说,这样开篇:“最好的地方莫过于涅瓦大街了,至少在彼得堡是如此;对于彼得堡来说,涅瓦大街就代表了一切。这条街道流光溢彩——真是咱们的首都之花!我知道,住在彼得堡的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无论是谁都是宁肯要涅瓦大街,也不稀罕人世上的金银财宝。”华丽的开场戏后,果戈里的笔端被小说中两个为爱或自戕或受辱的年轻人的悲剧黏滞得无暇旁顾涅瓦大街,直到小说的结尾处,果戈里才愤懑地写道:“可别相信这条涅瓦大街!当我走过这条大街时,我总是用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不去注意那些迎面碰见的事物。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梦幻,一切都是表里不一。”爱涅瓦大街到骨髓的果戈里,到底不肯像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彻底撕去不属于涅瓦大街的伪饰,在细心描述涅瓦大街24小时的街景时,他忍不住赋予了这条大街美丽的暖色,这就注定了他的短篇小说《涅瓦大街》是一篇传统的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无非想用揭露和讽刺社会的丑恶来鼓励读者勇敢坚定地生活下去。果戈里之后,用于小说创作的创新手法一波又一波,果戈里的讽刺已然过时,他的艺术成就已被公认远不及曾受过他作品影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以涅瓦大街为轴,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左,果戈里在右。没有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涅瓦大街失去了阴面;没有了果戈里,涅瓦大街将终日晒不到太阳。只有将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果戈里笔下的涅瓦大街一起供奉在俄罗斯文学的殿堂里,俄罗斯文学才是完整的。就好比我们行走在八月的涅瓦大街上,阴侧会让人觉得冷风飕飕必须穿上外套系紧扣子,阳侧又会让人感觉燥热,只好将外套搭在臂弯上。
此去俄罗斯,我带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上路,飞机上读、火车上读、入住宾馆以后临睡前也会读上几页,等到了圣彼得堡就有了一个心愿:一定要在涅瓦大街上走一遍。2015年8月17日,我从喀山大教堂开始向西而行,一直走到海军部大楼;8月19日又从喀山大教堂出发向东而去,直到圣彼得堡火车站。去时阴侧回时阳侧,涅瓦河的三条支流莫依卡河、格利巴耶多夫运河及喷泉河一一越过,也曾走进“沃尔夫与贝兰热”甜食店,看了几眼俄罗斯糕点,猜想当年普希金喝咖啡时搭配了哪一款甜食才让他一杯饮尽后义无反顾地去了“小黑河”。当然,我也被好几拨俄罗斯人拦住,听他们用洋腔十足的汉语问要不要蜜蜡和套娃。我没有要套娃也没有要蜜蜡,倒是要了两回俄罗斯当地产的个头大得吓人的蛋筒冰淇淋,边吃边远眺滴血大教堂。只是这款只用蜡纸简易包装的蛋筒冰淇淋,老头卖给我的时候收了我100卢布,老太卖给我的时候收了我75卢布——看来,果戈里的《涅瓦大街》依然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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